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開不敗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小英便是受紅姐指使于晉城外想殺的降臨殺手。

  紅姐沒有料到我有此一問,微微一愣後強自笑道:「我與留堂少有聯繫,那次任務失敗之後就沒有聯繫了,所以並不知道她如今怎麼樣了。」

  我哦了一聲,拿起筷子夾了塊清蒸鱸魚吃,櫥子似乎來自南方,偏於甜口,我雖然愛吃甜食,但是卻不喜歡菜裡放糖。魚吃到嘴裡覺得格外的腥。

  洛施招呼紅姐坐下,道:「大家都是女人,妹妹有這樣的遭遇也是姐姐沒有照顧好你。」

  她裝的累不累,假不假。將我本來想要示好的心思逼得一點不剩。心裡煩躁嘴上卻說:「姐姐哪裡的話。不管如何都是洛松的命怨不得旁人。」

  紅姐道:「洛松,這件事你怪不得主公,他當時給你喝那碗絕孕藥的時候並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絕孕藥這個詞聽在耳中分外的刺耳,激得心房一震顫抖。果真如此,我想起了任縣城中令我深感疑惑的一個場景。

  「你笑什麼?」

  「笑你像有了身孕。」

  「哼,知道什麼叫未雨綢繆嗎,我就是練習一下。」

  本是一句普通的玩笑話,誰知蕭樓臉色瞬時大變,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我從沒有看到他這樣驚變的神色,快到他嘴角的笑容還來不及收起,濃濃的痛色就彌漫了眼眸。似乎還有懊悔和內疚。

  我終於明白了當時他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痛色,原來陰差陽錯之間他親手給了我一碗終身不孕的藥。

  嘴裡還有魚肉的殘渣,腥氣膩人,像是喉嚨裡含了口血吐不出來一般憋的難受。記得小時候曾問過娘親,生孩子痛不痛。她好笑的看著我說,「松兒才多大就問這樣不知羞的問題。痛是很痛,但是一個女人如果不生孩子就不算是真正的女人。」那個時候還小不太明白娘的意思,只記得生了孩子才算是真正的女人。以至於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總拉著小樓哥哥嚷,我要做女人我要生孩子。直到被爹爹聽到,綠了臉訓了我一頓,找了先生講了大半日的女訓給我聽,並且嚴令禁止今後不許我再說這樣的話。

  可是如今,我怕是永遠都成不了真正的女人了。

  是絕望大過心痛,還是悲戚大過絕望,我已經迷茫了方向,分不清楚了。

  然而尚且有人在演戲有人在看戲,我身在戲中倒不好讓人失望了。

  洛施走過來輕輕的環住我的肩,倒是比我先落下淚來,「松兒,傷心就哭出來吧。別怪蕭樓,他總不會想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這句話說得那叫高明,一語雙關。我不由歎氣,「哎。便是這樣也怨不得旁人,是松兒自己的命不好。既然松兒不能由自己的孩子,自當待姐姐的孩子如己出,姐姐放心。」

  洛施臉上的愁苦的表情僵在當場,眼中的冷光再也藏不住,鋒利的向我而來。

  我視若無睹,仍是在笑,「松兒吃飽了,一路奔波松兒有些乏了,想先去歇會。」

  洛施像是不認識我一般將我從頭到尾打量了個仔細,一雙鳳目閃過許多思量,指著一排丫鬟的其中一個道:「這是原先在遼城服侍過你的小花。小花,帶二小姐去東廂房,從今天起就跟著二小姐,小心伺候著。」

  我到了聲謝起身就走。

  「煙洛。」紅姐叫我。

  我回過頭去見紅姐欲言又止,終是憋出幾個字來,「你變了。」

  我淡淡一笑:「謝謝。」

  強顏歡笑只是不想讓人笑話,難過還是難過在自己的心裡。

  儘管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孩子的問題,但是如今沒有了生育的可能,就忍不住會想,那樣粉雕玉琢的一個軟軟的人兒捧在手裡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是像我多些還是蕭樓多些呢,是先會叫爹還是叫娘呢?可惜我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坐在窗前看晌午的太陽變成了夕陽,天色由明變暗,月亮便爬了上來。

  午飯統共吃了一塊魚肉,卻覺得胃裡脹得難受,小花說王妃來請我去前廳吃晚飯,王爺回來了。我說我不餓,不去了。

  到底是累了,不願意於人前做戲。也不想看到蕭樓。

  小花點了兩盞琉璃宮燈,我被琉璃折射的光芒刺了眼睛,淚水順著臉頰默默的流淌。鼻音濃重的吩咐小花熄滅燈。

  不知道過了多久回廊上響起腳步聲,走至房門口停了下來,輕聲問向門前守著的小花,「她睡下了?」

  小花頗為為難的說:「沒有。二小姐好像不太高興。」

  門被推開,那個黑色桀驁的身影走了進來,走到我的身旁,柔聲問:「怎麼不開燈?」

  我胡亂的抹了把臉上的淚,走過去就要點燈。

  手被蕭樓抓住,握在他的大手中,「手怎麼這麼冰?」

  他拿出火摺子點了燈,握著我的手一緊又問:「怎麼哭了?」

  道理其實我都想過了,那時候蕭樓並不知道我是誰,在他眼中我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降臨小殺手,給碗絕孕藥以絕後患也是無可厚非。畢竟蕭樓一直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待人也不好。可是命運弄人,荒誕的將這樣殘酷的事實擺在我面前,我深知這一路走來我們仍能相守在一起是多麼的不容易,更加知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正在等著看戲。於是我選擇遺忘,強自笑道:「你一連問了三個問題我應該回答哪個?」

  蕭樓人精一般擅於察言觀色,看了我一眼,臉色微怒,星眸清寒,道:「不想笑就別笑,難看死了。」

  我收起了笑容,卻忍不住說:「姐姐有了幾個月的身孕了?」

  「快五個月了。」

  「哦。」

  「你這是什麼態度,別不高興。我真不知道她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她怎麼就來了倉名。」

  她在你身邊耳目眾多,我們的一個玩笑話都能被她聽了去,多麼的可怕。千里而來,自然是為了與我在女子之間那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爭奪你。

  蕭樓伸手捅了下我的臉頰,「說話呀。」

  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了想只好轉移話題,「快要和景溯開戰了吧。」

  誰知道一提景溯蕭樓就跟個刺蝟似的,冷著臉陰陽怪氣的說:「你看看你,早上才見過,這一天都不到就忍不住又提起他。好歹我還在這,你就不能忍忍不提這個名字。」

  我心裡是埋了一堆的火藥,正缺個導火索,蕭樓無疑幫我點了把火。於是我的小宇宙爆發了,抬腿就走,邊走邊說:「你別攔著我,我這就去找景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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