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開不敗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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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爺。」 說罷蕭樓抱起我縱身上馬,斷念劍同時出鞘刺向馬身,就聽馬兒一聲嘶鳴,奮力地奔跑起來。 身後兵刃相交的聲響依舊激烈,耳邊的風聲呼嘯而至,吹得臉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我被蕭樓護在懷裡向山野深處奔去。 縱馬奔馳了一段之後,蕭樓勒緊韁繩停了下來,拉著我向右前方跑了數十步,又突然停下,攬過我的腰施展輕功在樹木之間往反方向飛去。 我多少明白了他如此折騰的意圖,不禁覺得這孩子思想真是複雜。 夜間冷風徐徐,也不知道蕭樓帶著我走了多久,感覺風已經吹透了衣衫直接打在肌膚上,刺骨的寒冷。 遠處幾聲狼嚎嘹亮尖利,給黑夜平添了幾分陰森。 蕭樓停了下來,握著我的手,一雙黑眸燦若星辰,靜靜地看著我。 我感到一股熱量自手心傳來,身子頓時暖和了許多。 他說:「此處我不曾來過不認得路,山路兇險,天黑趕路怕是危險重重,我們找個山洞等天亮再說吧。」 我點頭。 山洞陰冷潮濕,洞口被蕭樓用樹枝枯葉擋住,月光甚少能滲進來。 我抱著雙臂抖了抖,說:「不如我們生個火。」 一直在沉思的蕭樓聞言抬起頭看著我,向我伸出右手道:「過來。」 我挪了幾下身體靠到他身旁,他長臂環住我把我摟進懷裡,「追殺我們的不是等閒之輩,我方才所做的未必能夠擺脫他們。生火極有可能暴露我們的藏身之處。」 我問:「你可知道是誰做的?」 蕭樓冷哼一聲,「松兒,普天之下能使出這樣陰招和連環套的人並不多,但能算計得了我的怕是不超過三人,李富便是其中一人。」 「可是他怎麼知道你並沒有跟大軍一起走呢?」 「這個並不難猜,我帶著你多半不會跟大軍一起走,招人話柄。」 我看了看他清冷的眸子,道:「你既然已經想到這一層,又如何會被他發現了行藏?」 蕭樓笑了,愛憐地撫摸我的頭髮,「你真當我是無所不能的神人了呀?他能夠如此輕易地發現我們,並事先安排好了伏擊,就只有一個可能,我的身邊有內奸。」 「怎麼可能?」我驚道,此番上路除了蕭樓和我便只有他的四名貼身護衛。作為他蕭家的世代奴僕,忠誠自然是身為奴僕的首要條件。 蕭樓嘴邊揚起一個自嘲一般的笑容,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生逢亂世,哪裡有不變的人不變的情不變的忠誠。前朝皇帝當年不是也擁有號稱乾坤可變忠心不改的七大護衛,可最後國破之時忠於他的又有幾人,而拿他的性命去換取功名爵位的卻大有人在。有人背叛我這並不奇怪,可我卻不知道這四人當中誰是內奸,實在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方才箭陣之中蕭樓只帶我走時,我便覺得奇怪,為何要留下四人殿后,那我二人情況不是更危險?卻不料這其中還有這樣一番內情。從我們遭襲開始不過須臾的工夫,他居然能做出這樣迅速的判斷,實在是……讓我景仰。跟他鬥,我這點分量實在不夠看。 其實很久之前我就聰明地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千萬不要和小樓哥哥鬥智。 這樣的失敗讓蕭樓異常地沉默,大半個晚上都不說話。我倚著他昏昏沉沉地睡去。 夢裡時光悠悠兜轉,姐姐玲瓏曼妙的身影就在眼前,一雙翦水明眸滿含笑意地看著手裡的紅色血玉,說:「如何?還記得你曾說過的非卿不娶嗎?如今這軒轅血玉還不是要給本宮。」 小樓哥哥五官線條俊肅,面無表情,只淡淡地道:「此玉事關重大你自當明白,既然給了你就要收好,若是被旁人瞧出端倪,暴露了身份,你我是何下場不需要我來說吧。」 「你!」姐姐臉色鐵青地瞪著小樓哥哥,鳳目圓睜一臉怒容,卻在他冷漠的眸光下扯出一絲微笑來,聲音軟軟地說,「夫君吩咐臣妾自當遵從,他日龍騰九天之時,三宮六院自不可少,若是捨不得她索性收作偏房也好,我們姐妹之情也可再續。」 小樓哥哥墨黑的雙眸一凜,寒芒破空而出,讓人心頭無端一寒,他低低地道:「她不是你的對手,宮闈生活也不適合她。但是你若是動她一分,蕭樓在此起誓,他日鳳冠決然不會置於你頭上。」說罷拂袖而去。 姐姐呆呆地站在原地,咬住自己的雙唇,肩頭微微地顫抖,一行清淚無聲地滴落,她抬手拭去淚水,緊咬的唇間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洛松。」 「姐姐。」我脫口而出,猛然驚醒。 蕭樓握著我的手,神色緊張地看著我,「怎麼了?」 眼睛的焦距漸漸收回,我看了看四周潮濕的山洞牆壁,原來方才一切不過是場夢境,一個異常真實的夢境。我攏了攏散落的髮絲,勉強一笑道:「沒事,做了個夢。」 蕭樓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夢到洛施了?」 「嗯。」 「她……」 我抬頭去看蕭樓,卻見他神色突地一變,食指輕觸嘴唇示意我噤聲。 我凝神屏氣,洞外似乎有人走動的輕微聲響,蕭樓果然沒有料錯,來者不善,居然沒有中計反而追了上來。 莫非是李富身邊十分養眼的宋今昔? 生死未蔔飽飽眼福倒也不錯。 好色之心實乃人之常情。 卻聽一個男子綿軟無力的聲音自洞外悠悠傳來,「久仰東臨王蕭樓大名,不曾想今日有幸一見,英雄豪氣衝冠一怒為紅顏,實在羨煞旁人。不知王爺是否知道,將軍早已經在煙洛姑娘身上塗上苗疆特製的香膏,我等憑香追至此地,還望王爺現身一見。」 我大驚,看向蕭樓。他卻面色如常,冷靜沉穩,輕輕地對我搖了搖頭。 我便不做聲,屏息等待。 過了半晌,另一個聲音輕聲說:「看來他們並不在此處。腳印在這裡斷了,他們二人去了哪兒呢?」 方才的男聲道:「蕭樓的確詭計多端,實在難以對付。再搜。」 這句在理。 腳步聲漸漸遠去,蕭樓小聲說:「此人武功不弱,我沒有十分把握,與大軍匯合的路上李富一定安排了人手,現在追上去怕是更加兇險。而今你我處境堪虞,是我大意了才會被李富設計到,松兒……」 我微笑,平靜地說:「是我連累了你,你無須自責。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身處險境。」 蕭樓深邃的目光裡漾著點點柔情,「是我辜負了你,才累得你如今這般境地。」 我深刻地懷疑蕭樓這些年學過戲,還是悶騷的苦情戲,大有宮闈情仇愛恨糾葛你死我活的風範。 我認真地再次重複道:「洛松已死,我只是煙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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