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方留書掩嘴笑答:「王樂魚,歡樂的樂,魚兒的魚。」

  此名一入耳,謝錚便噴笑出來:這還真是個有些野趣的——好名字!遂稍稍正色道:「傳朕口諭,速速尋王樂魚來見。」

  聖旨一下,架不住宮裡頭人多呀,不一會兒,便有個太監神色匆匆一臉窘色地來報:「回,回皇上,奴才在,在禦,禦酒坊找到王小姐了,只是——」

  一聽「禦酒坊」仨字兒,王太醫和方梟馬上交換了個又好氣又好笑的眼神,方直的臉則刷地一下全青了。

  「說下去!」

  「是是!只是奴才去遲了一步,奴才進門時,王小姐正…正端著皇上提前為義華公主特備的琥珀碗…海,海飲,等奴才回過神來,王小姐,不勝酒力,就,就醉倒了……」

  謝錚一聽「琥珀碗」裡的東西給那王家丫頭喝了,當場就想厥過去,怎奈身子太強健,非但厥不過去反倒清醒得很,「咣咣」一通狂怕腦瓜子,懊惱不已地耷拉著眼皮子瞥了一眼戰承嶪。戰承嶪心知肚明他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雲水不驚地與他回視一眼,嘴角拽開一味哂笑,便又看向悶頭狂吃的玄墨,還好,她沒聽見,不然,以她那小性子……

  除了他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琥珀碗背後的玄機,眼下通通大氣不敢出一口,都在偷偷為那闖了禍的王家小姐捏著一把冷汗。

  「方直!」謝錚奮力一拍桌子,嚇出了一地砰砰跳的紅心,熟料謝錚自個兒又騰地站了起來,負手踱來踱去,時不時還長籲短歎。底下就座的心善之人更是垮了臉:完了,王家小姐慘了!

  「臣,臣在。」半晌,同樣受了驚嚇的方直才很小聲地應了一聲。

  正抓耳撓腮的謝錚聞聲把眼一瞪,厲聲喝問:「在?你怎麼還在這兒?!」

  這可把方直問成丈二和尚了,皇上叫豈有「不在」之理?

  猴急的謝錚無意中又溜了一眼戰承嶪,戰承嶪朝他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姿態。

  這可把謝錚點著了,火兒盡數撒向方直:「方直!說你那!你不趕緊把你未婚妻弄出來還傻杵在那兒幹嘛?!」

  方直平白挨了一頓狗屁疵,極委屈地癟癟嘴,心道:又不是我讓她醉倒在禦酒坊的,罵我做甚?!一抬眼,卻見方梟正吹鬍子瞪眼地朝他努嘴,示意他趕緊去領媳婦兒,那幅度大的,打老遠一看嘴跟臉都分了家了。方直很是哭笑不得,撅起下嘴皮兒朝上吹了口氣兒,轉身「拿人」去了。

  謝錚瞧著方直去了,心裡有鬼的他反倒更毛了,失態地提聲喝道:「陳果!跟著去!把方直和王樂魚一併關到英華殿裡頭!等她酒醒朕再算帳!」剛走出幾步的方直聞聽此言腳下一絆,差點摔個狗啃泥,苦笑道:這有我什麼事兒呀?!連我一併關。

  戰承嶪朝謝錚揚了揚嘴角,眼中盡寫:等她酒醒,就不知是誰跟誰算帳了吧皇兄?

  謝錚終於憋不住了,咬牙切齒地幹吼一聲:「眾卿家喝好!玄颺王隨朕進殿!」吼完便拂袖離去。

  給他這麼臉紅脖子粗的一發威,還有誰敢「喝好」?!宴席突然就冷了場。戰承嶪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在一眾緊張憂慮的目光中,也跟進了太和殿。

  「戰承嶪你可知罪?!」

  「臣愚鈍。」

  「你你你,你剛才那是什麼笑嗯?!幸災樂禍、袖手旁觀,你知不知道你那麼一笑就棄朕於不仁不義之中!」

  「臣不知。」

  「戰承嶪!」

  「臣在。」

  「別以為我不敢辦你!」

  「皇兄,你還是照實說吧,你在那琥珀碗裡下了什麼?」戰承嶪懶得再跟他君君臣臣下去,索性單刀直入,星眸裡又閃出快意的笑。

  此問一出,謝錚方才的囂張氣焰立馬被澆滅,灰頭土臉地苦著臉答:「綿綿春宵一日度。」

  戰承嶪索性笑開了,促狹道:「皇兄,你罪過大了,皇嫂要是知道你給玄兒下了頂級×藥,妄圖把玄兒變成淫娃,不知你又要幾個月摸不著皇嫂的毛呢?」

  謝錚唬道:「我這不都是為了你?!」

  戰承嶪笑答:「既然玄兒沒喝,弟弟就不必叩謝龍恩了吧?」

  「承嶪你正經點!現在關鍵是那王小姐喝了不是?!而且這藥沒得解,除了……那個,嗯,怎麼辦?」

  「你不是已經叫方直去辦了唄?」戰承嶪輕鬆地答。

  「方直不是還不知道麼?……承嶪,看在為兄是一片好心的份上,你……呃……」謝錚幼稚地對了幾下手指頭,咬著嘴唇小聲續道,「替我去告訴方直一聲,此藥半個時辰後發作,今夜,就提前洞房吧哈,英華殿四周都是我的心腹,叫他放心——」

  戰承嶪苦笑,一語不發地轉身離去,這就是聖旨,這就是傳說中的「皇恩浩蕩」。

  就這樣,直到曲終席散,眾人也沒見著方直那神秘的未婚妻,而且,就連方直,也一併消失了。

  第五十六章 就是不想你娶她

  如廁後的玄墨非但不覺得一身輕鬆,反倒是胸口那兒有些莫名的沉悶,好似以前奔奔跟她撒嬌時,它把腦袋枕在她胸口上的那種重重的感覺。玄墨前後晃動小胳膊,大幅地甩著闊大的袖子,想要借此把體內壓抑的沉悶盡數甩到天上去。跟著她的太監宮女們都躲得遠遠的,生怕哪一下就被公主給生猛地掄出去。

  玄墨低著頭,正甩得一包子勁,就聽身後的宮女太監齊聲問安:「給王爺請安!」

  「嗯。」剛從英華殿出來的戰承嶪冷冷地應了一聲,一臉不爽地揮手叫那些宮女太監先退下。

  走在前面的玄墨長耳朵一支,丟蕩在半空中的胳膊便一下子定在那兒了,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收回身側,整理下臉上的表情轉回身子,低眉順目地啟齒:「王爺。」

  戰承嶪回禮:「公主。」

  然後他倆就相對無言地靜靜地站在這個偏殿的院子裡,四周不太亮,只有四盞宮燈撐照著整個院子,於是月亮便有了它的用武之地,皎皎的白月光投灑在院中,清輝流淌在戰承嶪的臉上,而玄墨則完全遁形于戰承嶪高大的身影中。

  「……呃,王爺,先道聲喜了。」玄墨嘴裡澀得發苦,一點兒也聽不出喜從何來。

  「多謝公主美意。」幽暗中,戰承嶪看見玄墨臉上又升起幾分淡淡的落寞,心有不忍,幾番張口欲言,甚至都萌生出直接把她撈進懷裡然後告訴她所有真相的衝動,也好抹去她的不開心。戰承嶪想到謝錚的囑託,終於愣是給忍下去了。戰承嶪強憋了一口惡氣,暗自起誓:皇兄,為了幫你卻不得不傷害玄兒,這絕對是最後一次!念及至此,戰承嶪咬咬牙,狠心道:「皇上還等本王去覆命,本王先行告退。」戰承嶪不覺,此刻他的聲音都在發抖,說完,他便果決地轉身開步。

  「戰什麼!……你等等。」玄墨終於邁出了勇敢的一步,戰承嶪停下來,卻仍背對著她。

  玄墨使勁扽著衣角小聲道:「戰什麼,你去給皇姐夫打個商量,還是不要娶三公主吧。」

  「這是為何?」戰承嶪語氣平平,心裡卻泛起絲絲波瀾。

  「她很凶,很野蠻,很霸道,很不講理,後臺又硬,太上皇給她撐腰……」

  「義華公主!」戰承嶪厲聲打斷她,見她一臉錯愕的驚慌,心便又軟了下來,柔和地解釋道,「公主,在宮裡,禍從口出,這種話還是少講為妙。」戰承嶪心中苦笑:這丫頭,難道就不知道隔牆有耳麼?戰承嶪把話撂下,便又邁出一步,他生怕再多呆一刻,自己隨時都可能敗下陣來,對玄墨心軟。

  「可是可是——」也不知玄墨哪來的勇氣,竟張開雙臂繞過戰承嶪挺胸攔在他身前,晶燦燦的眸子裡全是勇敢,毫不畏縮地盯著那雙星眸一字一句道:「戰什麼,你那麼木孜孜,你會受欺負的……」話音到了最後,就漸漸弱下去了,因為玄墨又深深陷進了那對深潭中而不能自拔,她趁自己還剩那麼點意識,紅著臉又喃喃一句:「好人是不該受欺負的……你還,說得過去……」

  聽著玄墨孩子氣的說法,戰承嶪心弦兒一松,挑了挑眉,乾脆俯下身子,與她正經八百地對視,打趣她:「好人?縱使我關你?」

  玄墨呆呆地望著他,輕輕地羞澀地點點頭,囁嚅著:「可你最後送我去找阿爹他們呀。」

  「縱使我聯合你舅舅騙你,還放你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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