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我以千面侯君心 | 上頁 下頁
七八


  「下官曉得,曉得——」府尹連聲喏喏,跪著就爬了出去。

  玄墨睜大了眼,左騰右挪,上躥下跳,就是看著淩書玉方才使出了什麼寶貝,這麼厲害?玄墨咬著下唇便開始算計起來:怎麼才能搞到手呢?

  淩書玉又轉向玄墨,臉上再度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有眼力的人一眼就瞧得出,他的笑,根本就沒笑到眼底。於是,廳堂裡的人悄悄地魚貫而出,羅勒和弄玉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待到整個館內只剩下玄墨和淩書玉兩個人時,玄墨仍是渾然不覺,一門心思地低頭合計淩書玉身上的那件寶貝,唉,俗話說的好呀,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記。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招,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玄墨失望地抬起頭,猛然發現,淩書玉正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前,兩人近在咫尺。

  玄墨捂嘴輕叫一聲,倉皇間就要後退,怎奈她忘了自己還站在樓梯階上,腳後跟一磕,就勢就要坐到臺階上。

  淩書玉輕輕挑眉,伸出手來——這回他倒是「老實」了些,曉得男女授受不親了,倆指頭輕輕一夾,就只夾住了玄墨的前襟。玄墨接著淩書玉的力道晃了幾晃,終是穩住了身子,站定後,玄墨抖抖身後那一脊樑的冷汗,暗歎:還好,還好。

  淩書玉這一涇渭分明、「禮數周全」的一夾倒也提醒了玄墨:對呀,自己怎就這麼糊塗,眼下她是女,他是男,她是主,他是顧,倆人可是「頭一遭」見面,過往「賢弟」和「為兄」的瓜葛和過節通通不作數,那自己還懼他個甚?!這便是了!想著想著,玄墨心裡頭便扯出一片豔陽天,薄唇瞬間綻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玄墨深深俯下身子道了個萬福,口中念道:「小女子多謝這位公子仗義相助!」心中得意地狂笑不已。

  淩書玉也笑了,只不過他的笑更明顯、更得意、更肆無忌憚,意味深長的目光投落在方才被他夾過的地方,星眸中俱是驚豔的小星星,久久不願別開眼。乾咳幾聲後,他抬手一虛扶,玄墨就勢起了身。

  問題來了。玄墨起身時起得迫切了些,幾乎是蹭地一下躥起了身子,動作呼呼生風,玄墨就覺頸下肌膚莫名其妙地涼嗖嗖,低頭一看,當下又羞又怒,抬眼正要發作,就瞅見淩書玉正「無辜」地看著自己,一副君子坦蕩蕩的模樣,可是此君子畢竟不是柳下惠,他那滿含著笑意的眸子,極不老實地直往下出溜。

  玄墨那個氣呀!吃癟的氣!吃了啞巴癟的氣!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方才那一夾施了巧勁不說,夾得還正是地方,自己的外袍就那麼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他扯開了!萬一這時候有個人進來撞上了,衣襟微敞的玄墨沖著個男人這算是怎麼回事?!

  玄墨疊起衣襟,兩階並作一階地就往樓上跑,邊跑邊嚷:「這位公子,您相貌堂堂氣度不凡有財有勢,咱們店小本薄,您的媒我們做不了,您還是另尋高媒吧!您的定金我這就叫人送還給您!」

  「唉,姑娘此言差矣,淩某不是個難伺候的人,淩某只想姑娘舍出三五天的光景,陪淩某在街上轉轉,只要遇到稱心的人,就不勞姑娘再受風吹日曬,到時候淩某會指給姑娘看,請姑娘給淩某前去說合一下,姑娘意下如何?」淩書玉見玄墨絲毫沒有動心的意思,趕緊又追上一句,「哎,姑娘,淩某還有句姑娘關心的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玄墨收住了步子,轉過身子疑惑地盯著他。

  「淩某在金陵城裡走訪了幾日,知道姑娘義舉,如果淩某說的不錯的話,姑娘籌辦的濟善堂還缺些許銀子對不對?淩某倒是可以考慮為姑娘效綿薄之力。」

  金子啊——玄墨的心當下開始七搖八晃,腦子也開始跟著搖白旗給淩書玉呐喊助威:許了他!許了他!

  玄墨不吭氣,心底還是猶豫不定:這朗朗晴天,從前掉過餡餅嗎?

  「如此,淩某就權當姑娘同意了哈!明日辰時,淩某在此大門外恭候姑娘。」淩書玉順水推舟地跟進一句,玄墨的腦子還沒別過彎來,人家已經轉身告辭了。就是不知為何,一靠近這冤大頭,玄墨的腦子就是不夠用的。

  「呀!」淩書玉就要走出大門了,卻又想起了什麼,用扇子一敲腦袋,回身就大踏步地奔了回來,來到玄墨身前,作揖笑道:「是淩某大意了。在下,淩書玉,這廂有禮了。」

  可叫他酸死了!玄墨的牙倒掉一片,匆匆還禮打發道:「奴家方三三,見過淩公子。」倆人一個作揖一個萬福,忙不迭地補著自我介紹,虛情假意的戲份兒做得十足,還真跟從沒見過無二般,鬧得跟真事兒似的。

  「三三姑娘,那咱們說好,明早不見不散。」淩書玉笑意頗深的目光直直射進玄墨的桃花眼,深情地凝視了好一會兒,盯得玄墨眼中都金花四射了,他才撤回了目光翩然離去。

  玄墨目送著他挺拔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有些悵然地杵在原地,直到人影兒都看不見了,才呆呆地扯下遮面的輕紗,又揪下麵戴的假面,從後腰帶上掏索出堇扇,「呼呼呼呼」一通狂扇,邊扇邊訥訥道:「怎麼這會兒這麼熱?」

  玄墨失魂落魄地往樓上慢吞吞地挪了幾步,突然清醒過來,胡亂地把假面拍到臉上,敲著腦殼子恨道:「呀!我怎就應了他呀!淩書玉?碰上他就沒好事兒我還跟他逛什麼大街?!我這是中了什麼邪了?!」

  翌日辰時,玄墨剛剛從美夢中甜蜜醒來,一瞥窗外的大太陽,猛然想起財神公子這會兒還在門外傻等著送金子來著,當下便是一陣慌亂。確定沒穿錯衣服後,玄墨狂奔下樓,跑到門口的那一瞬,狠命咽下嘴裡最後一口包子,狠狠心朝手心吐了點口水胡亂地梳弄了一下頭髮。

  「吱呀——」門開了。

  淩書玉修身長立在金光中,那剛毅的側影,讓玄墨不由怔了一下。淩書玉轉過身來,恰到好處不露聲色地給玄墨拋了個媚眼。清純的玄墨哪抗得住這個?!臉頰暫態便火辣辣地燃燒了起來,沿路一直燒到心底。

  「淩公子,我,起晚了。」玄墨低下頭很小聲地解釋道。

  「無妨,三三姑娘,本就是淩某求你辦事,恭候也是應該的。」

  玄墨心裡頭嘀咕一句:可是,你給金子呀!我不周到些金子怎能賺到手?!

  淩書玉隨手撐起一把遮陽傘,遞給玄墨,柔聲道:「三三姑娘,初夏的日頭也很毒,小心曬黑。」

  玄墨心底再掀小水波,嬌怯地接了過來,腦子不由自主地又開始少一截兒。

  就這樣,玄墨「陪」著淩書玉,開始了第一天的「逛大街選妻」。

  「喲喲,瞧瞧那一對兒,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是啊,以前可沒見過呀!」

  「哎,想必是新婚燕爾,來金陵探親遊玩的!」

  哪裡人多,淩書玉就把玄墨往哪兒領,一路走來,這種話不絕於耳,開始玄墨還是又羞又氣,誰稀罕跟他湊成一對兒?!於是聽到這種話,三不五時就丟幾個白眼出去,可是到了後來,玄墨的白眼都不夠使了,玄墨翻得眼皮子直抽筋,索性也懶得再理會了。

  可她身旁的淩書玉卻截然相反,他完全就不像是準備選老婆,反倒像是獻寶一樣跟金陵的老百姓顯擺些什麼。玄墨稍稍一扭頭,就看到他那副欣然得意的表情,舉袖便做了個鬼臉,腹誹道:呸!臭男人,就愛占這種齊人之福的小便宜!

  越走玄墨越是詫異起來:怎麼這淩書玉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自己什麼時候轉睛,什麼時候就能明顯地感覺到那股熾熱的視線黏在自己的臉上。快到中午了,淩書玉仍然一無所獲,看他還要繼續走下去,玄墨終是忍無可忍,停下步子仰臉質問淩書玉:「淩公子,你不舒服嗎?怎麼選妻大事卻如此地心不在焉?」

  「哦?三三姑娘何出此言?」淩書玉笑著與她回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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