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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一絲激動從尹白衣臉上掠過,「能覓明主,白衣之幸,十七之幸!」

  回到王府,朱棣了無睡意,他推開來燕閣的門,點燃了燭火,窗臺下繡架上那幅騎馬射箭圖還未完工。朱棣欣賞了會兒吩咐道:「從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再入來燕閣,這裡的東西一樣也不許動。」

  第二日,朱棣親去魏國公府告知徐達錦曦大婚之日餘毒未清,已送她去江南尋醫解毒去了,同時取回了錦曦留在繡樓的畫像與留下的物事。

  畫像中的錦曦穿著燕王妃的品級服飾,拿著她摘下的步搖,朱棣有些黯然。難道這是她打定主意再不做他的王妃留下的最後一幅肖像畫嗎?他突然注意到錦曦腰間絲絛上自己親手系上的玉珮,錦曦離開,可是那塊玉珮卻沒有留下。他目中露出狂喜,心中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那片蘭葉已經枯萎,上面原有的淡淡劃痕早已模糊。錦曦不願說來人是誰,卻留下這片蘭葉,是何用意?朱棣細細地觀察蘭葉,沒有什麼發現,便有些煩躁。

  錦曦不可能無緣無故留下這片蘭葉。大婚之日想廢她武功之人必是她所熟悉的人。難道這片蘭葉也是對她下手之人留下的?

  朱棣凝視著蘭葉良久,吩咐道:「三保,你去打盆水來。」

  他把蘭葉浸在水中片刻再撈起,用紙蒙在上面輕輕按壓著,蘭葉漸漸在紙上形成水痕。朱棣仔細觀看,心臟漏跳了半拍似的,長吐出一口氣來,「果然是下毒之人。」

  朱棣鳳目中閃過銳利與寒意,此人先以此引誘錦曦留在魏國公府,發現她毒已解掉再告訴她中了自己的化功散。錦曦恢復武功自然是服了那人給的解藥。

  朱棣狠狠地把紙揉成一團,咬牙切齒道:「好毒的心腸!好縝密的心思!」難怪錦曦知道一切,難怪錦曦聽到自己不肯解她的化功散會那麼傷心。這人是算准了自己的心思,也算准了錦曦必會傷心。

  是何人想破壞他與錦曦呢?錦曦不肯吐露那人姓名又是為何呢?朱棣陷入沉思中,腦中飛快地閃過大婚之日眾人的面孔。

  太子?秦王?李景隆?朱守謙?

  「錦曦,你口中不說,實則已告訴本王一切了。」朱棣若有所思地笑了,「三保,傳揚開去,本王府中一珍品名蘭,號國色天香,花開團花錦簇,冬日居然怒放,特開賞花宴。」

  三保一呆,小心回稟:「王爺,咱們王府這品蘭花冬日如何開花?」

  朱棣似笑非笑地說:「唐朝武則天冬日以絹籠火盆催花早發……本王這盆國色天香自然也能。賞花宴就定在三日之後吧。」

  賞花宴?國色天香開花?譏誚之色從李景隆眼中一閃而過,笑容可掬地對燕王府侍從道:「回稟王爺,景隆準時赴約,現在就迫不及待想一睹名蘭芳容了。」

  「王爺還道,他於花草並不放在心上,賞花宴上若蘭得知己,便拱手送之。」

  「如此多謝你家王爺,不知誰有幸能成國色天香的知己人呢。」李景隆感歎一句,目送著侍從離開,他喚來銀蝶問道,「國色天香是夏蘭,初夏開花,冬日從未有見,你覺得呢?」

  銀蝶想也不想便答道:「燕王府的蘭若不開花,還開賞花宴,豈不惹出笑話?小的以為此事甚為怪異。」

  李景隆哈哈大笑,朱棣這哪是請人去賞蘭,分明就是起了疑心。朱棣以為他會這麼笨嗎?」銀蝶,太子殿下養的蘭長勢如何?」

  銀蝶會心一笑,「太子殿下以為那種極普通的春蘭是傳說中的銀絲蕊蘭,東宮之中小心呵護,再過些日子花開吐芳,有了燕王的賞花宴,太子殿下必也會開一個賞蘭會了。」

  李景隆惋惜地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人中龍鳳,唯對美色太過沉迷,心不夠狠,可惜了。」

  二月春風似剪刀,帶著絲絲寒意撲面而來。枝頭早春的嫩芽冒出了青綠的一點,春天步子再緩,也一步步逼近了南京城。

  燕王府煙雨樓外新搭起了賞花亭,收羅了早春鮮花,姹紫嫣紅,繽紛絢麗。亭外以銀白色絹綃圍成了步障阻隔寒風,從外往裡看,諸般顏色朦朧隱現,美不勝收。步入其間,立時便被花束擁簇,地下鋪有地龍,花香被暖風一熏香味更重。更有嬌俏侍女只著紗羅穿梭往來,小心侍奉。燕王府竟有著難得一見的溫香軟玉。

  太子朱標眼底盈滿喜色,眉宇間卻帶著憂慮,正待斥責朱棣鋪張,朱棣拱手笑道:「皇兄不知,此事早已奏請父皇母后,聽聞國色天香早春花開,正是我國運興盛之徵兆,今日賞花宴又別出心裁,將展示的盆花投注賣出,所得銀兩用於賑濟貧困人家。」

  連這樣的事也事先請奏?朱標暗道朱棣心思不僅縝密且聰明地尋了個好理由。既來之則安之,他微笑著擺手示意朱棣免禮,「如此好事,難為四弟了。」

  「臣弟新婚,主意是錦曦所出,母后乃向佛之人,聞之甚是心喜,已命人送來體己一千兩,認購早春桃一盆。」朱棣滿面春風地說道。

  「呵呵,母后帶頭,大哥當然也認購,不知那盆早春花開的國色天香標價多少?」朱標想起東宮內的銀絲蕊蘭,心想若能得國色天香,一來名好意佳,二來他也起了開賞蘭會募捐之意。等到三月春來,蘭花吐芳,父皇必定心喜。

  朱棣眼波流轉,「大哥原來中意國色天香,聽聞李景隆也是愛蘭如癡,此蘭定當讓于大哥,就不知景隆是否會與大哥標注爭搶了。大哥不會介意價高者得,多募些銀兩與貧窮人家吧?」

  「當然不會,不然,又怎會有投注的樂趣呢。弟妹出的好主意,怎不見弟妹人呢?」朱標絲毫不以為忤,話鋒一轉問起了錦曦。

  還記掛著嗎?朱棣瞧不起太子,在他心中,太子還對錦曦念念不忘實在是將來的禍端起源,而這番暗中防範卻不能讓太子知曉。他神色一黯,低頭道:「之所以開這個賞花宴,也是為錦曦祈福,她身子弱,大婚之日中了毒雖然解了,卻餘毒未清,已送往江南休養醫治。」

  朱標心中驚詫,想起錦曦才嫁,便和朱棣分開,隱隱有點兒喜悅。她的容貌終難忘記,記得錦曦喜蘭,對那盆國色天香更是心動。

  「王妃身體抱恙?」李景隆略帶焦急的聲音冒了出來。

  終於來了嗎?朱棣歎了口氣,勉強笑了笑,「今日賞花宴,盡興便好,王妃只是去江南休養罷了。來人!引太子殿下與李公子入座。」

  李景隆目光在朱棣臉上打了個轉,去江南休養?她是解了化功散怒極離府而走吧。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心思轉動的瞬間,他輕聲對銀蝶吩咐道:「今日燕王賞花宴,去把府中的銀絲蕊蘭送來添景!」

  朱標聽聞,眉一展,「東宮之中的銀絲蕊長勢甚好,不知曹國公府的如何。」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府中均是普蘭凡品,哪能與東宮勝品相提並論呢。」李景隆輕描淡寫地帶過,請太子先入席。

  銀絲蕊?是錦曦留下的那片蘭葉嗎?雖已枯萎,仍能清楚認出葉片上根根銀絲。一絲了然從朱棣鳳目中閃過,不待人察覺,瞬間便已消失。

  等到人齊,盆花由嬌俏侍婢捧出展示。聽說皇后出一千兩認購早春桃,南京城中被邀請名士貴人紛紛解囊投注,一盆矮枝紅梅竟出價到三千兩。片刻之間,數十盆鮮花已有其主,紛紛擺在主人面前,獲得之人微笑而得意。

  然後絲竹聲起,歌舞盡現。酒酣耳熱之時,秦王突然笑了,「我說四弟,你就別賣關子了,早些把那盆國色天香抬出來大家開開眼吧,我著實心癢難耐想一睹奇花。」

  笑聲四起,朱棣鳳目一轉,滿意地瞧到眾人臉上的期盼之色。他輕拍了兩下手掌,只見兩名身著粉紅紗羅的侍女輕步移出,手中抬著一個描金朱漆大盤,上面搭了個紗籠,隱約露出蘭之抽莖綠葉,葉高兩尺,甚是茂盛。

  朱棣走到蘭花旁,小心翼翼揭開紗幕。

  只見白玉盆中幾苗蘭葉婷婷玉立,綠葉上絲絲黃金般的線條從葉尖勾到葉根,中間冒出三箭花蕊,花開魏紫,雍容華貴。

  太子失聲道:「這不是銀絲蕊嗎?不是國色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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