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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鼓樂聲響徹雲霄,轎身輕輕一顫已緩緩往前行去。

  她坐在轎子裡凝神定氣,把充斥耳間的樂聲、人聲統統封閉在心神之外。錦曦不得不承認母親說得有理。新娘子是不需要走路的,一切都可以不管,會有人帶著你把那些儀式進行完的。

  雖然教了無數次,錦曦就是不上心,總也記不住。但她也不緊張,錦曦想自己是不是太不重視了。若是朱棣知曉,他會不會氣惱?不過她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朱棣是巴不得自己出什麼錯,或是被他送的首飾壓個半死他才高興,她怎麼會被他的想法左右呢?

  「落轎!」

  轎子顛了顛,落了地,打斷了她的思緒。

  錦曦下了轎,扶著喜娘的手一步步踏上紅毯。跨入府門的時候,她的心跳了一跳,仿佛從此步入了另一個世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上心頭。這一瞬間,錦曦才真正感覺自己是出嫁了。她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那雙手又一次穩穩地牽住了她,朱棣溫柔中帶著冷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沒退路了!」

  她一愣,朱棣沒再給她猶豫的時間,徑直帶她進了大堂。

  接下來她就像木偶似的雲裡霧裡被帶著行完禮,本以為就此結束,眼前突然一亮,蓋頭被揭開。錦曦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抬起了下巴。

  她聽到一陣吸氣聲,有點兒疑惑地望向朱棣。

  他同樣也有點兒怔忡地望著她,錦曦也是一愣,兩人互相被對方嚇了一跳。

  朱棣眼中的錦曦被裹在一堆金器之中,雍容華貴裡泛出一種清雅。她睜著剪水雙瞳帶著迷茫與天真看著他,一副嬌怯怯的模樣。從他的角度看去,那鳳冠竟比她的頭大上兩倍似的,朱棣頓時覺得她細細的脖頸早已撐不住那頂鳳冠,心裡不自覺地湧起一絲憐惜。

  而在錦曦眼中,穿著大紅織錦緞灑線繡龍寬袖錦袍的朱棣,腰束金鑲玉帶,頭束雙龍搶珠金冠,貴氣四溢,喜氣洋洋。或許是喜慶之色沖淡了那雙鳳目中帶出的寒意吧,他的目光溫柔得似要滴出水來。錦曦不解地眨了眨眼,覺得他不像是與自己有仇的燕王朱棣。

  這一瞬間,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旁人,更是忽略掉了太子投來的驚豔目光與李景隆眸中閃過的嫉恨之色。

  「王爺王妃共飲交杯酒!」司儀繼續按部就班地大聲說。

  兩隻白玉酒杯端來,錦曦還愣著。朱棣端起酒杯遞了一隻給她,錦曦回過神接過,她不知道杯子底座系了根紅線,隨手一扯,朱棣眼見不妙,暗罵一聲,身子傾了過去,手一伸摟住了錦曦的腰,臉擦過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句:「你敢把這根紅線扯斷了試試!」

  錦曦這才發現紅線的存在,有些尷尬地打量著紅線的長度。沒等她想清楚該保持多少距離才能喝掉這杯酒時,朱棣手一緊已帶她入懷,這時兩人相距不過一拳。錦曦自然地伸手就想推開他。

  「你是要所有人看笑話嗎?」

  朱棣輕若蚊蚋的聲音聽在錦曦耳中如聞雷鳴。她沒有再動,與朱棣同時舉杯,同時飲盡。酒香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朱棣的手穩穩地摟在她的腰間沒有放開,錦曦驀地臉紅起來。

  「你原來也會像女人似的害羞?本王很喜歡,繼續保持!」

  熱氣與酒氣同時撲到她耳邊。錦曦聽到這句話馬上就清醒過來,微微掙扎了下。朱棣輕笑一聲,並未放手。

  四周歡呼聲響成一片。朱棣對四周掃視了一圈,竟朗笑出聲,不發一言,攬著她的腰轉向府外走去。

  錦曦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幹什麼,這時清醒了一點兒,感覺無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羞澀感再次從心底騰起,她輕輕低下了頭。

  「別低頭!」朱棣沒看她,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你一低頭,本王擔心你脖子折斷。」

  錦曦想起頭頂上沉重的鳳冠是朱棣送的,聽他這麼取笑她,頓時臉氣得通紅,但又不便發作,只好僵直了背,高昂著頭緩步走到府門口。

  燕王府門前人山人海,眾人只覺眼前一亮,燕王妃明麗無雙的面容隱藏在額前的點點珠光中顯得如夢如幻,輕倚在燕王懷中嬌羞怯弱的樣子直叫人看得憐進了心裡。

  只聽鞭炮放響鼓樂大作,人聲喧嘩起來。歡呼聲、掌聲響成一片。

  「看,那白獅好威風!」

  「紅獅更靈活!」

  她一下子明白,是雙獅朝賀。

  錦曦定睛看去。一紅一白兩隻獅子在騰起的煙霧中搖頭擺尾,白獅威武矯健,紅獅活靈活現。雙獅時而搔首弄姿,時而騰躍翻滾。

  四周叫好聲連綿不絕。

  「王爺王妃為靈獅點睛!」司儀大聲唱著。

  隨著這聲喊,雙獅搖晃著腦袋奔到二人面前伏下身子,獅頭高揚著。

  侍女端過朱盤,朱棣與錦曦一人拿起一支朱筆。她看了眼朱棣,見他穩穩地在紅獅眼中點上一點朱紅。錦曦微微一笑,依模畫樣,拿起朱筆也往白獅眼中點去。

  突然獅嘴一張,一股淡淡的青煙噴在錦曦臉上。錦曦猝不及防,吸進一口,身體一軟,手中朱筆摔落,針刺般的疼痛從四肢百骸中升起。

  「啊!」她呼的一聲便倒了下去,天旋地轉中,看到旁邊紅獅的獅頭被猛地揭起,燕十七星眸中露出驚恐沖了過來。

  朱棣只來得及接住她軟倒的身體,錦曦看他滿臉慌張,只笑了一笑,「你,報仇啦……」胸口悶痛,張嘴就噴出一口血來。

  「錦曦!」朱棣驀然變色,把她抄抱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奔入府中,狂吼道,「傳太醫!」

  所有的人都被這個變故驚愣了。燕衛早反應過來,不待朱棣吩咐,已和披著白獅服的兩人對打起來。

  燕十七呆了呆,緩緩收回手來,眼睜睜瞧著朱棣抱了錦曦進去,一回頭看到那兩人怒氣湧起,大喝一聲躍了過去。

  行刺的兩人只擋了幾招便知不是燕衛對手,默契地對望一眼,突然咬破口中毒囊自盡。

  而此時燕王府已亂成一團。太子與李景隆正在廳中,聽到外面突然喧鬧,然後朱棣面色鐵青抱著奄奄一息的錦曦進來,兩人不約而同地同時搶上前去,急聲問道:「怎麼了?」

  朱棣不理會兩人,自顧抱著錦曦徑直往新房走去。

  錦曦在他懷中感覺越來越冷,朱棣的一顆心突上突下,心慌莫名。小心把她放在床上,朱棣取下鳳冠揚手扔在一旁,錦曦似舒服了一點兒,頭動了動。

  「錦曦!」朱棣急聲喚了好幾聲,錦曦再無反應,他回頭喊道,「太醫呢?!」

  「王爺,讓我瞧瞧!」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尹白衣沉著地說。他濃眉緊鎖,平淡無奇的臉上同樣烏雲密佈。不等朱棣應聲,他伸手把住了錦曦的腕脈。觸手處脈象時沉時浮,時而不見。尹白衣的面色越來越沉重。

  「她究竟如何?是中毒了嗎?」朱棣急切地問道。

  「王爺,「尹白衣似難以啟口,頓了頓道,「王爺,白衣要替王妃驅毒,白衣有把握,請所有人先出去。」

  「四弟,別急,總有辦法的。」太子這時才有機會插嘴,眼中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寒光。今天的錦曦美得似仙子,他嫉妒朱棣。瞧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心中竟有些許隱約的喜悅,又似察覺到自己心思,太子訕訕地偏過了臉。

  李景隆站在旁邊目不轉睛看著床上的錦曦。她臉色蒼白,嘴邊那抹血跡特別刺目,心中有些不忍,而錦曦大紅的喜服又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暗暗哼了一聲,聽到白衣說能夠驅毒,李景隆眉挑了挑。他側過頭看著白衣,不信地問道:「你不就是個小小的侍衛嗎?你也會解毒?知道是什麼毒?」

  「白衣不才,對藥理略知一二,不管是什麼毒,白衣盡力一試。」尹白衣不卑不亢正視著李景隆,目光平靜淡然,卻有一種自信的光華閃動。

  李景隆心裡暗暗吃驚,目光往朱棣一瞟,見他對尹白衣並無半點兒置疑,心裡已有了幾分肯定。看來朱棣對錦曦是志在必得,這個尹白衣怕是他的人了。

  燕十七靜靜地出現在門口,見裡面擠了一屋子人,只能隱約看到被朱棣摔到一邊的鳳冠,一角紅羅垂在床邊,心中一緊,但礙于房中眾人,強自按下沖到錦曦床前的衝動。這時聽尹白衣要為錦曦驅毒,忍不住出聲道:「需要十七幫忙嗎?」

  尹白衣目光威嚴,瞪著燕十七,把他欲說的話全逼了回去,「不用,王爺留下吧,請太子殿下和李公子回避。不要讓人打擾我!」

  太子歎了口氣走了出去,有意無意地瞟了燕十七一眼。見太醫已趕到新房門口,太子正想讓他進去,尹白衣也瞧見了,輕聲道:「太醫不管用!」

  朱棣心中又是一緊,太子便揮了揮手,對太醫道:「外間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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