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出牆記 | 上頁 下頁
四七


  「你為什麼有?」坑小,錦曦與朱棣幾乎靠在一起,她不好意思地朝旁邊挪了一下。

  朱棣伸手摟住她,低喝道:「別動!我估計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有人來。」

  錦曦只好不動,聽他輕聲道:「幼時父皇教我們,每天出城健步,跟著馬跑,不行就用鞭子抽。每天寅時就要起床,練得久了,騎在馬上睡著了也不會倒。坐在書案前拿著筆,睡著了筆也不會掉,還不會發出鼾聲。」

  「那你不是很慘!肯定挨打你最多。」

  「不,太子與二皇兄挨打最多,因為,我每次都跟著他們,不會跑在第一,也不會跑在最後。而太子與二皇兄都想爭第一……眾人矚目的焦點會是他們。」

  錦曦側頭看去,朱棣的側臉在光影下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他的嘴棱角分明,說話的時候嘴邊的線條牽起,像是帶著笑意。錦曦想,就是那雙眼睛與眾不同。

  太子殿下的眉眼與秦王殿下的眉眼很相似,都是那種臥蠶眉丹鳳眼。燕王卻是劍眉丹鳳眼,長長地斜飛入鬢。比起太子、秦王,燕王身上似乎更多了一重淩厲,單從他的那雙眼睛裡就能感受到,哪怕是同樣的目光,他看人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壓力,像是在蔑視一切。她清楚地記得他背對著太子殿下與秦王殿下,鳳目微張時眼中透出的那股冷然寒光。

  「……父皇對我很好,母后也是,雖然我長得並不像他們,父皇總是說我是他最有能力的兒子,母后總是誇我最有孝心……」

  靜靜的樹林,淡淡的光線,藤蘿遮掩的地坑裡,朱棣似乎忘記了身處險地,沉溺在兒時的回憶中。那些回憶對他來說就如同這個樹林中的晨光一樣,溫和、恬淡、甘美,是宮裡嬤嬤們抖著肥碩身軀迎面帶來的乳香味,是小三保在他出城跟著馬跑時偷偷塞進他衣袖荷包的鮮奶甜餅子……

  朱棣的聲音像是在囈語,比藤蔓間透進來的天光更輕柔。錦曦硬著身子不多會兒就覺得不耐,在他的話語聲中慢慢放鬆,變得柔軟,最後依在他的肩上,靜靜地聽他呢喃。

  錦曦能感覺到那種輕柔裡帶著的痛楚,心裡湧出一股憐惜,突然就可憐起朱棣來,不過是接了個巡視賑災的差事,就陷入了小命不保的境地,「唉!」

  「為什麼歎氣?非蘭,我很懷念小三保做的牛肉餡餅,沒那些餡餅,對父皇嚴格的勤練我早撐不下去了。這會兒我似乎又聞到了那種香氣……」朱棣微笑著說,吞回了後半句話,錦曦跟著他、護著他,讓他覺得溫暖。

  錦曦沒聽懂他話中的深意,歎了口氣,道:「要是他們今天一天不來,我們就待一天,兩天不來,我們就在這裡打洞當老鼠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要是我們能打洞,將來我們的兒子不也是老鼠?」朱棣輕聲笑了起來。

  錦曦臉一紅,「你胡說什麼!」

  「我是說我娶我的王妃,你娶你那表妹。」

  錦曦轉開臉,為自己的誤解臉紅。她心裡傳來一種奇怪的感覺,秀眉一揚,輕聲對朱棣說:「來了。」

  她吐出的氣息溫暖而芬芳,朱棣怔了怔,見錦曦如臨大敵,將手掌放在面前的土壁上一邊感覺來人的腳步震動,一邊用手向他比畫著對方的人數。

  來了十七個人,朱棣才看清她劃下的數字,只聽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響起了一個聲音,「在這裡!」

  錦曦一抖,朱棣已緊緊握住她的肩。兩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縮成一團,聽見腳步聲漸漸加重,不多會兒頭頂上的地面上已站滿了人。

  「主上,他胸口中掌,被一劍穿心而死。燕王不會內功,這掌定是他的燕衛所為。」

  「找個地方葬了。」一個喑啞低沉的聲音響起。

  錦曦仔細辨聽著聲音,似有熟悉感,又似極陌生,臉上便浮起了恍惚的笑容。

  「主上,發現蹤跡,往西南而去。」

  「追,絕不能讓朱棣逃脫!他身上帶有在鳳陽收到的訴狀,太子殿下嚴令,一定要找到他!」

  片刻後聽到有人挪走屍體的聲音,往西南方遠去的聲音。慢慢地,林子又歸於平靜。

  從來人口中聽到"太子殿下"這四字時,朱棣狠狠地握住了錦曦的手,她沒有掙扎。良久,錦曦感覺了下,外面確已無人,方松了口氣,低聲道:「你握痛我了。」

  朱棣緩緩放開手,鳳目低垂,掩住一片傷心。他突然掀起藤蘿站起來,急聲道:「他們追不到便會返回,趕緊離開。」

  兩人跳出坑外,原樣蓋好藤蘿。朱棣帶著錦曦便往東南方向行去。

  走了很久眼前還是山,錦曦奇怪地問道:「怎麼還沒走出去?」

  「雞公山是名山餘脈,我們已進入名山地界了。」朱棣簡短地回答。

  「來人說你收到的訴狀是在你身上嗎?」

  朱棣一劍砍斷面前的藤蘿開道,擦了擦汗道:「本王早已遣人送回南京了。」

  錦曦不由佩服,「王爺高瞻遠矚,不過,別人難道會料不到嗎?」

  「猜到也無妨,他們不知本王如何送出的,又怎生攔截得住?」

  錦曦見朱棣滿頭是汗,便道:「要不我倆換換,我來開道。」

  「不必,這種事還是本王來做為好!」朱棣奮力砍斷一根粗藤,喘著氣回答。

  「這就怪了,你沒內力怎知我會不如你?」錦曦不服氣地答道。

  朱棣一怔,側身道:「你來!本王手也酸了。」提著劍退開。

  錦曦瞟了他一眼,長劍一揮,輕鬆開路。朱棣跟在後面心裡極不是滋味,不陰不陽地說:「看來你的武功與內力用在這上面最是有用,要不以後跟了我,專司柴房一職?」

  「這樣啊,看來王爺的蠻力也不少,這開山劈路一事還是王爺來做的好!」錦曦笑嘻嘻地收了劍,站在路邊不動了。

  朱棣此時偏偏不想動手了,懶洋洋地說:「本王沒力氣了。」

  「沒關係,反正刺客要殺的不是我。我也沒力氣了。」錦曦心想那就比誰更心慌吧。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

  朱棣橫下了心不服軟,乾脆坐了下來,望著天邊尚未落下的太陽,喃喃道:「太陽就快下山了。」

  「又如何?」

  「你以為他們不會追來嗎?」

  「要擒要殺的是你!我呢,施展輕功還怕不能逃命?」錦曦靠在樹上,笑眯眯地一點兒也不生氣。

  「你之所以保護我,是為了這淮河受災的十來萬百姓。我若是沒命了,你怎麼對得起那些受災的百姓?」

  「反正訴狀已經送走了,就算你沒命,百姓還是一樣能討回公道。我早說過,你的命我還真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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