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64)_魚易雨

六四

　　唐子儀一時無語。是啊，皇宮愛情能有多遠？是這一刻的永遠，還是這一世的永遠，還是天老地荒的永遠，究竟永遠有多遠？

　　等唐子儀走後，李月荷又急急要小解，小解完歎了口氣，「一天小解這麼多次，做孕婦還真不簡單啊！」

　　說到小解，便要說到馬桶。皇宮的馬桶也有等級之分，分為金制、銀制、木制、錫制、瓷制等不同種類，皇帝用的當然是金制的，後妃們視等級不同用的馬桶也不同。李月荷用的是銀制的，每次在銀制馬桶上方便時，李月荷就暗暗鬱悶，好生生的銀子用來做馬桶，宮女每次捧進捧出的又重，真是懷念前世的抽水馬桶啊！由於李月荷強烈要求把銀制的馬桶換成木制的，這天，內務府送來了一個木制馬桶，不過卻是檀香木的，把李月荷驚得說不出話。

　　怪不得人人都想爭高位，一得寵，連用的馬桶也如此奢華。

　　男人多以物來表達愛意，而女人則以收到的物來衡量對方的愛意。這就逼使男人拼盡全力走向高位，以取得天下寶物來贈心愛的女人。而女人，則因為錯收禮物，錯失真心，錯嫁富貴郎。天下女人都希望嫁的男人集富貴與真心於一身，可惜何其之難啊。皇帝算是一個富貴男人，可惜真心能付出多少？

　　李月荷試用了檀香馬桶，感覺比銀制的好多了，坐下去不至於冷冰冰的凍著屁股。

　　沒多久，內務府又送來了一個白玉制的小便壺。在使用過一次後，小榮佳好奇地問：「娘，這個尿尿不是臭臭的嗎？怎麼姐姐們好像不怕臭，倒我這個尿時還笑呢！」李月荷心想，哈，她們哪裡是不怕臭，只是怕得罪高位之人罷了。

　　這天晚上，李月荷有點累，便叫玉蘭領了小榮佳自去前邊暖閣中睡，誰知才過一會兒，就聽到小榮佳高聲嚷說是肚子疼。李月荷只得前去看是怎麼回事，一邊宣太醫。太醫診斷了一番，一切正常，覺得甚為奇怪。太醫又瞧了瞧小榮佳的氣色，也沒有不妥，不由得沉吟起來。李月荷見太醫神色古怪，轉頭看到小榮佳坐在小床上，雙手並沒有捧在肚子上，雙腳也沒有彎曲，樣子不大像肚子疼，便柔聲問小榮佳到底哪裡疼。小榮佳指著肚子說就是這裡疼。太醫按照小榮佳指的位置按了按，見她並沒有疼的表情，心裡更是疑惑。

　　李月荷想了想，便問小榮佳：「要是娘陪著你，給你講故事，那你肚子還疼不疼？」小榮佳驚喜地說：「娘真的陪我嗎？娘陪著我，我就不疼了！」

　　至此，眾人也明白了，原來小榮佳見李月荷不陪她，只得撒謊說肚子疼，以把李月荷引過來陪她。

　　李月荷心生感歎，人的一生中，總避免不了撒謊，但小孩子不同，他們天性直率，不會像大人一樣隱瞞自己的意圖、掩飾自己的情緒，更不會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見李月荷歎氣，小榮佳也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憐兮兮地拉著李月荷的袖子說：「娘，你不愛我了嗎？」

　　李月荷握住小榮佳肉乎乎的小手，鄭重地說：「肚子真的疼才能說疼，不能撒謊騙大人。這樣娘才會一直愛你，知道嗎？」

　　小榮佳點點頭，小聲問：「那我肚子不疼了，娘會不會陪我？」

　　李月荷顧不得自己肚子裡還有一個，一把抱起小榮佳，「不陪你不表示娘不愛你了，是因為大人有自己的事要做。總之呢，娘有空就會陪你的。」

　　小榮佳聽到李月荷說有空就會陪她，一下子放心了，也不用人哄，主動說要睡覺了。太醫見沒什麼事，這才告退。玉蘭與碧玉哭笑不得，只說小公主實在太狡猾。李月荷也只能苦笑，待哄了小榮佳睡著後，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小榮佳倒是不用人叫，自己爬了起來，就是不肯讓宮女洗臉，說要娘親洗。李月荷只得過去幫她洗了臉，打點好了令人送她上太學去，這才清閒下來。下午，小榮佳從太學回來，一進門就興奮地說：「娘，太傅誇我了呢，說我的字描得好呢！」李月荷拿過她的描紅字帖一看，字倒是真的描得端端正正。又問《三字經》讀得怎麼樣？隨去太學的內侍代答說太傅也誇公主念得好呢！李月荷忙令人將熬的黑米粥端上來給小榮佳吃，吃完又令人送小榮佳去太后處請安，練練規矩。

　　等眾人送了小榮佳去太后處，李月荷又叫來內侍細問小榮佳在太學的情況。

　　正問著，碧玉進來說：「今年選上來的秀女聽說都長得傾國傾城，明兒早上就該來拜見各位娘娘了。」

　　玉蘭撇撇嘴說：「宮裡的女人本來就多，現在更熱鬧了。」

　　碧玉笑笑說：「這回選的秀女，雖是漂亮，皇上卻看不上，只令各宮娘娘自選幾個充當宮女就罷了。說起來，娘娘現今懷著龍胎，正該添兩個人手才是。」

　　李月荷歎了口氣說：「我倒不用添人手，該添人手的是小榮佳，到時讓她挑兩個年紀小一點的陪她玩，少纏著我點，讓我多點時間歇著就偷笑了。」

　　碧玉笑著說：「如今誰不是削尖了腦袋想來明月殿侍候呢？說聲小公主要挑兩個小宮女，那還不擠破了門，哪裡用得著去挑那些個新上來的生手？」

　　李月荷笑著道：「喲，就是不想讓人爭破頭才要挑兩個新手呀！況且新手容易調教，如今在宮裡的人，哪個不是四角俱圓，全失卻了本性，除了模樣兒不同，一個個性格就跟複製出來似的俯首帖耳。讓這些沒點個性的宮女跟著小榮佳，反而不大妥當呢！」

　　眾人笑了起來，有個宮女說：「小公主古靈精怪，連奴婢都得小心服侍著，要是來個新手，還不知會被她怎樣折騰呢。」

　　玉蘭接口說：「別的倒不怕，奴婢就怕她問那些不好答的問題。上回問奴婢她是從哪裡來的？奴婢說是娘娘生出來的。接著她問是從哪裡生出來的？奴婢支吾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皇上來了才避過去的，就怕她想起還要問呢！」

　　宮女們紅了臉捂著嘴又笑起來，碧玉也笑著說：「不單你，奴婢也怕呢！那回問奴婢說為什麼蘋果是紅的，梨子卻是黃的？可給問住了。」

　　李月荷也撐不住笑了，「想起她的問題，連我都冒冷汗呢，不要說你們了。」她用袖子扇了扇風疑惑地說，「都秋天了，我怎麼覺得身子還是如此燥熱呢？」眾人忙端了茶水過來，一邊打扇，一邊著人去請太醫。

　　太醫診斷了之後說：「懷了胎兒身子照例是比常人怕熱些，並無大礙。除了大寒的食物不能吃之外，卻可以吃點涼性的食物降降身體的熱度。」

　　送走太醫，李月荷打了一個哈欠，正想上床睡一會兒，小榮佳卻嚷嚷著沖了進來，「娘，我回來了！」李月荷只得打消了上床小睡一會兒的打算。

　　小榮佳唧唧喳喳地說著她在路上見到了誰，太后又怎樣誇她了，賞她什麼好吃的了，說完眼巴巴地望著李月荷。李月荷心裡好笑，只得誇了她幾句，說她長進了，像個大孩子了，小榮佳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

　　過一會兒，小榮佳又纏著李月荷說要聽那個《藍精靈》的故事，李月荷只得打起精神講給她聽。正講著，內侍報皇上駕到，小榮佳興奮地飛奔了出去，李月荷這才松一口氣。

　　小榮佳現在跟唐子儀已經「很熟了」，拉著他進來坐下，又爬上他的膝頭坐著。唐子儀待宮女上了茶，笑吟吟地對李月荷說：「聽說愛妃怕熱，朕帶來了一樣小東西，愛妃用一用，看看喜歡不？」說完伸出手掌，手心裡躺著一條小小的玉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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