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48)_魚易雨

四八

　　到了這個時候，吳毅還顧著她，李月荷心裡湧起了一陣難言的情緒。見李月荷沒有回答，吳毅苦笑說：「我又自作多情了。」

　　李月荷忽然上前一步，握住吳毅的手，「相信我，我不會再任人擺佈了。」

　　吳毅還沒反應過來，李月荷已鬆開他的手轉身走了。吳毅忙快步跟上了，正想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卻已到了原處。

　　原來，吳毅不甘心就這樣將李月荷送回去，早已計劃好了一切，只等天一黑就下手，他再也不能看著心愛的人一次又一次被人利用了。當探知了李月荷的心意後，他便想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不想李月荷不容他多說，已快步走了回去。多少年了，自己心愛的人此刻近在身邊，卻依然觸碰不得。她的夢裡心裡難道再沒有他的半點影子？再不叫他毅哥哥，而是生硬地叫他「吳大人」。心好痛，那個跟他青梅竹馬的荷妹哪裡去了，自己在她眼裡怎麼就如一個陌生人般呢？那次，那次招婿時兩人跪下說的盟誓，此刻還歷歷在耳，還以為從此能跟她長相廝守，永不分離，不想是鬧劇一場，只落得被人訕笑的下場。想到此處，吳毅伸手入懷摸了摸玉蝴蝶。那時自己找到一對玉蝴蝶，令人刻了字，送了她一隻，自己留了一隻，如今，自己的那一隻還好好的在懷內，只不知她的那一隻卻在何處，是否早已棄在一旁？

　　回到原處，看眾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吳毅下令起程。李月荷說要碧玉和玉蘭服侍，令兩人和她一起上了同一輛馬車。小榮佳剛睡醒，見馬車裡多了兩個人，便拿出碧玉幫她縫製的布娃娃興奮地說：「有人陪我玩了。」

　　各侍衛見李月荷上了馬車，忙去解開拴在樹上的韁繩。李月荷探身出來，不提防一陣風吹來，吹走了她手中拿的手帕。車夫忙下馬去撿。李月荷探身出來，說時遲，那時快，藏在手心中的一支細頭針這時狠命紮向馬的屁股上。馬被這一紮，頓時發起瘋來，向前狂奔出去。

　　李月荷回身摟住小榮佳坐好，一邊急聲對碧玉和玉蘭說：「不要慌，快過來摟在一起，免得被顛了出去。」一語未了，馬車早被發瘋的馬拉出去很遠。變故突起，一些已上了馬的侍衛忙去追馬車，一些未上馬的也忙著上馬。吳毅上了馬，大力拍打馬背，狠命去追。

　　馬狂奔向前，一下子來到一處斷崖邊。眾侍衛高喊：「郡主！」拍馬狂追向前。吳毅瘋狂大叫：「月荷！」眼看著瘋馬向斷崖邊沖去，眾侍衛面前忽然升起一陣白霧，吳毅被突然湧起的白霧迷了眼睛，顧不得眼前一片迷蒙，閉著眼睛向白霧處沖去。眾人只恍惚聽到李月荷和碧玉、玉蘭的尖叫聲迴響，等白霧散去，眾人追到斷崖邊，馬車已不見了，連吳毅和他的馬也一併不見了。

　　這些日子王府裡陰雲密布，李夫人日日以淚洗面，進宮哭訴了幾回要李複起賠她的女兒來，唐貴妃不得不小心安撫她。李複起每次派出去搜查的人回來都說李月荷等人一定是墜崖而死了。從斷崖處墜落下去，哪還有生還的道理。

　　李夫人還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是李月荷臨走時頂撞了李複起，李複起派人於半路上逼她跳了崖。更有一些離奇說法說是南明那邊的嚴貴妃怕李月荷回去跟她爭寵，故派人於半路上擊殺之。種種流言四起，令人將信將疑。

　　唐子儀聽到李月荷墜崖而死的消息，一時不敢置信，等回過神來，一時間難過、傷心、氣惱等等情緒紛湧而上。擁有時，他不知珍惜；失去時，方覺心痛。在身邊時，他不覺重要；離開時，方曉神傷。後宮女子，哪有唯一？一向只當等閒，從不掛在心上，今日才知道內心深處寸寸縷縷竟全是李月荷的影子。不知不覺，這個女子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那時她問：「皇上，您整天愛妃愛妃地叫我們，究竟記不記得我的名字？」月荷，朕怎會不記得你的名字，朕怎能忘了你的名字！原來，當知道自己牽掛的人消失于世上時，心竟似滴血般難受。但若回到當初，自己是否會做其他的選擇？

　　唐子儀以為若回到當初，自己會有不同的選擇，卻不知自己的地位一早已幫他做好選擇，除非他真的捨得放下他的皇位。

　　陳正豪回到茶樓，聽三娘說了關於李月荷的各種流言，卻不置一詞。茶樓裡，這幾天討論的話題也是關於李月荷墜崖的種種揣測。

　　「你說說這個郡主真的死了嗎？真是天不佑好人啊。」

　　「噓，小聲一點，聽說是有人派殺手暗殺了她準備栽贓給大王呢！」

　　「我怎麼聽說是這邊的一些人看她頂撞了大王，得到大王的暗示這才……」說這話的人沒說完，忙把話咽了回去，四處張望，怕招來禍事。

　　李亞騰帶著府裡的侍衛到「磨湖岩」處的斷崖那裡搜索了幾天，毫無結果。這天回到王府裡，李亞騰將情況稟報了李忠。

　　李忠老淚縱橫，「想不到此一去竟是死路一條，虧我看到南明那邊來接她，還歡喜了幾天，只當她從此有個結果了呢！只可憐小榮佳，她才三歲呢！」

　　李亞騰沉著臉說：「肯定是那邊嚴老狗看妹妹要回去，派人在半路上搗的鬼，要不然，怎麼好好的馬兒會發狂？想當初，就是嚴老狗打了一個勝仗，得意忘形了，這才把妹妹逼了回來，如今見她要回去，自是心有不甘。」

　　李忠擦了眼淚說：「為這事我沒少找大王，大王也說會派人徹查此事，若查明真是那邊的人幹的，大王自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李亞騰正要出去，又回轉身來說：「吳府那邊的去找吳大人，也一樣沒找到。吳大人可能是知道了什麼真相才會招致毒手，吳府的人也一樣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忠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吳府的人已來說了幾次了，只等我一起上朝去，再次請求大王儘早查明此事。」

　　由於唐子儀跟李複起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的愛妃和女兒不能就不明不白地消失，一下子兩國紛爭再起。李複起頗為煩惱，這天在殿內踱來踱去說：「一群廢物，找個人也找不到，叫我如何給你哥一個交代？」

　　唐子敏冷笑著說：「找不到人，把我送回去也能交差啊。」

　　李複起上前一步，托起唐子敏的下巴，「你就這麼想回去？我就只差沒封你為後了，其他的哪樣不是順著你的意，到頭來，你還是這樣跟我離心離德。」

　　唐子敏冷哼一聲道：「是嗎？大王真當我是您的妃子嗎？若果是這樣，為何一聽說我皇嫂失蹤了，我的寢宮裡就多了這許多人，這不是軟禁我嗎？若我跑了，到時大王想拿個人出來跟我皇兄作個交代，找不到人，那時卻如何是好？」

　　李複起陰了臉道：「竟不知道你是如此想的，我無非看現在兩國紛爭，形勢有點亂，怕這裡的大臣受人利用，對你有不測之心，這才調了人來保護你！」

　　唐子敏別過臉去，語帶諷刺，「在深宮裡住久了，終日睡了吃，吃了睡，竟把腦子睡糊塗了，連保護和軟禁也分不清了，還請大王原諒！」

　　李複起一下子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由於找不到李月荷等人的屍體，不好結案，南明國與北順國眾人大為煩惱。為了李月荷不知是生是死的問題，兩國交涉了無數次也沒結果，卻因此互相猜疑、互相指責，紛爭不斷。直到李複起又選了一個族妹送過去給唐子儀當妃，此事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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