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27)_魚易雨

二七

　　愛上一個人，自會千方百計得知其行蹤。不愛一個人，自有諸多藉口不知其行蹤。李月荷見吳毅怔怔地看她，不好意思地說：「我多長了一雙眼睛，還是多長了一個鼻子，你看這麼仔細？」

　　吳毅聽李月荷這麼說，這才回過神來，紅了臉道：「你已不是貴妃，我才敢仔細看你。」

　　李月荷見氣氛有點曖昧，偏離了自己此來的目的，忙轉移話題說：「聽說丞相大人與你過從甚密，有意把女兒婚配與你。你我雖是知己，卻也不宜在私底下再見面了。」

　　吳毅否認道：「沒有的事，全是空穴來風。你若不信，我可以起誓！」李月荷見吳毅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怕越描越黑，有點著急，不知如何開口。正思考如何表達自己真正的意思，只聽吳毅又說，「我是怎樣的人，你應該清楚，不要道聽途說。」

　　李月荷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吳毅搶過話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心還是從前的那個心，你若願意，我自當求大王成全我們。」

　　李月荷哭笑不得，狠狠心說：「我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我，心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心。你另覓良緣吧！」

　　吳毅一下慘白了一張臉，不相信地問：「你不記得我們的盟誓了嗎？你變心了？」

　　李月荷決定再絕情一點，便說：「是，自從我生下女兒，我的心就變了！」李月荷在心底說：對不起，不管以前的李月荷和你有過怎樣的山盟海誓，我卻不能代她實踐她的誓盟。你癡心如斯，我若不狠心，只怕會給你招來禍事。

　　從小偏廳出來時，吳毅的腳步有點踉蹌，幾乎站不穩。李月荷心底有些酸酸的，為自己，也為吳毅。

　　從廟裡回府後，李月荷迷上了佛經，整天去李夫人房裡翻看她秘藏的佛經。

　　這天正在李夫人房裡看佛經，李月荷的大哥李亞騰進來了，打趣李月荷說：「妹妹整天看佛經，該不是想遁入空門吧？」

　　李月荷雙手合十裝模作樣道：「佛祖若不嫌我是一個俗人，我倒想皈依他的門下。」

　　李夫人見李月荷說得像煞有介事，埋怨李亞騰說：「妹妹如今上不上，下不下的，正苦惱。你不開解妹妹，還引她往邪裡想。」

　　李亞騰忙賠笑說：「開一下玩笑而已，妹妹若悶了，不如隨我們去郊遊吧。」

　　來了這裡後，李月荷還沒好好地去看過這裡的風景，聽說去郊遊，來了興趣，忙問：「什麼時候去呢？」

　　李亞騰笑說：「我叫小廝們去約上幾個人，明早就去如何？」

　　李月荷點點頭說：「好呀！」

　　李夫人歎口氣說：「去散散心也好，整天悶在房裡，也怕你悶出病來。只是一件，要去的話，多叫上幾個人去使喚，勿惹事端。」

　　正說著話，小榮佳手裡拿著一個球蹦蹦跳跳地跑進來了，一邊跑還一邊嚷：「娘，娘！」玉蘭在後邊一邊追一邊喊：「慢點，慢點，看摔著了！」

　　李月荷看見小榮佳，忙放下佛經，蹲下身摟住撲過來的小榮佳，一邊問玉蘭：「給她喝水了沒有？天氣乾燥，要多喝些水。」玉蘭撿起小榮佳掉在地上的球說：「嫌水沒味道，不肯喝，千哄萬哄的，又唱了一支歌給她聽，才肯喝了。」

　　李月荷用額頭頂了一下小榮佳的額頭說：「喜歡唱歌嗎？娘親教你唱一個好不好？」小榮佳興奮地說：「好！娘唱歌！娘唱歌！」

　　晚膳時，小榮佳在眾人面前表演唱歌，只見她一手叉腰，一手點向天空唱道：「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

　　眾人大力鼓掌，都說：「說起話來含含糊糊，一句話都是分成幾句來說，沒想唱起童謠來口齒倒清晰。」老夫人對李月荷說：「難為她記得這麼長的一首童謠。這首童謠朗朗上口，倒好聽，是誰編的？」李月荷含糊地答：「聽有人唱過，誰編的倒不知道。」

　　李夫人一把將小榮佳摟入懷內說：「倒是她給我們解了不少悶，若生在普通人家，和和美美地過小日子，倒還舒心些。」正待再說，老夫人道：「如今一家子團聚在一起，何必悲歎！」遂叫丫鬟拿了御賜的美酒出來，李亞騰要了一壇，說要留著明天郊遊時喝。

　　見天色不早了，李月荷抱了小榮佳去睡覺，誰知小榮佳滾來滾去地睡不著。李月荷見小榮佳精神十足，沒一點睡意，只好說：「娘給你講一個故事，講完你就睡覺了，好不好？」小榮佳忙不迭地點頭。李月荷把腦海裡的故事搜索了一遍，想講《白雪公主》，忽然想起白雪公主的後母太狠毒了，不宜講給這麼小的孩子聽。想講《灰姑娘》，又覺得灰姑娘的處境太被動，若是沒有巫婆幫她，她遇不到王子，豈不是永沒出頭之日。還是講《豌豆公主》吧！正要講，又想起那個豌豆公主實在太嬌嫩了，小榮佳萬不能像她。小榮佳見李月荷半天還沒開始講，便催道：「娘，故事，故事，快講！」李月荷忙講了一個《龜兔賽跑》的故事。講著講著，見小榮佳的雙眼半眯了起來，李月荷便把聲音放得更低，最後變成了喃喃細語。好容易小榮佳睡著了，李月荷囑咐了守夜的丫鬟幾句，也休息去了。

　　天剛亮，李亞騰就叫丫鬟來請李月荷，說早點兒出發，可以到郊外欣賞旭日初升。李月荷本想帶小榮佳一起去，看她還沒睡醒正遲疑，李夫人趕過來說：「丫鬟去我那邊，說要拿昨天放我房裡的小披風。你莫不是要帶她一起去？」李月荷道：「是要帶她一起去。」李夫人急道：「我若不趕來，你就帶她去了！真是胡鬧！小孩子少出遠門，若看見不乾淨的東西，那是好玩的？」碧玉也在一旁說：「這一大早的，天氣也涼，叫醒她出門，只怕顛著嚇著，也怕著涼。上次從那邊回王府時，天天一大早的趕路，不是發燒來著。那後怕還沒過去，這會兒又帶她出去？」李月荷見大家都這樣說，只好作罷，自跟了李亞騰出門。

　　到了郊外，李亞騰約好的幾個年輕人已經來了，都過來跟他們兩兄妹打招呼。李月荷心想他們可能是自己以前認識的人，說話便不敢大意。

　　大家都叫自家小廝把家裡帶來的美食美酒擺了出來。擺好坐定後，看太陽還沒升起，有個年輕人說：「今天該不是陰天吧？天不早了，還沒一點日光。」

　　太陽雖然還沒有升起，但是品美食、喝美酒卻不能耽擱。吃喝了一會兒，幾個年輕人都各自吟了一首詩，李亞騰也念了一首，都說是新近作的，請各位多指教之類。李月荷聽了他們的詩，只覺生澀難懂。幾個人見李月荷沒動靜，便催著說：「你一向是才女，今兒個為什麼一聲不出，快快作一首，輸了下回要做東的。」

　　李月荷被催得無奈，又不能說自己不會作詩，想盜個古人的詩來填上，卻又怕騙不過這些人。

　　見眾人都在期待，李月荷靈機一動說：「我做的詩若不合韻律，也不合詩的體制，卻能合了眼前之景，是不是算我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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