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育兒(4)_魚易雨

四

　　喂完奶，李月荷叫太醫擬了幾個食膳的單子，希望吃下去的東西既能保證營養，又不會增加腰身的尺度。正檢看太醫送過來的單子，卻聽小榮佳大哭，原來玉蘭抱她「噓噓」，她不肯。小榮佳一向乖巧，此時無故哭鬧，李月荷覺得頗為奇怪，忙過去檢查，摸遍了全身，卻不見她有什麼不適。但是玉蘭一發聲「噓」，她就哭，這倒怪了。

　　李月荷再次檢查了一遍，終於發現榮佳的屁股處破了一小處皮，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下玉蘭慌了，自己掌了一下嘴說：「怪奴婢幫小公主洗屁股不小心點，洗破了皮。小公主嬌皮嫩肉的，這會兒肯定很疼，奴婢真該死！」

　　「好了，好了，快拿珍珠粉和藥膏來，混和好幫她塗上。碧玉，快去請太醫。」本來破點小皮用不著請太醫，但這個時代嬰兒都沒有打過預防針，抵抗力差，李月荷不敢掉以輕心。一時間忙裡忙外，顧不得其他。

　　至掌燈時分，卻不見玉蘭，李月荷問旁邊侍候的碧玉，碧玉聽見問，忙跪下說：「玉蘭自知有罪，已跪在門外，求娘娘看在侍候多年的份上，不要責罰她。」

　　李月荷忙令人叫了玉蘭進來，玉蘭一進來又要跪下，李月荷一手挽住她，一手挽住旁邊的碧玉，語重心長地說：「在這皇宮裡，你們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會自殘手臂，自傷其身呢？以後再不要說這些生分的話。孩子難免有磕著、碰著、傷著的時候，你們不要太自責。再說憑我們的情分，小榮佳叫你們一聲蘭姨、玉姨也不過分，還指望你們幫我一起教導她呢，怎麼能先傷了她的阿姨。」

　　玉蘭、碧玉聽了她的話，感動得眼淚盈眶。玉蘭忙又跪下說：「娘娘這話奴婢怎麼敢當？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能侍候小公主，是奴婢幾生修來的福氣，怎敢封起阿姨來。娘娘待奴婢這麼好，可叫奴婢怎麼報答？」

　　李月荷忙扶起玉蘭，「我並沒把你們當奴婢看，你們何必這樣謹小慎微。」

　　玉蘭、碧玉見李月荷待她們確實比以往更親厚，不由都暗松了一口氣。

　　李月荷來到這個時代，心裡早已想通，適者生存，不適者被淘汰，是萬古不變的定理，自己不能對抗一個朝代，只能融入它，成為這個朝代的一分子。在前世，她活得並不輕鬆，來到這裡，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只要搞好人際關係，生存下去應該不難。

　　安撫完玉蘭、碧玉，李月荷趁機向她們旁敲側擊打聽一些當世情況。一番打探，最後得知了兩個情況。一是目前這塊土地上有三個國家並存：唐子儀統治下的南明國；李複起統治下的北順國；關外的清國。南明國和北順國，為對抗關外的清國，時有結盟。二是南明國和北順國為牢固盟國關係，互有通婚。李月荷正是北順國李複起的堂妹，南明國的太后是李複起的姑姑。得知自己的身份後，李月荷籲了一口氣，怪不得皇帝不敢怠慢自己，只要北順國不亡，自己這個妃子就沒有生命危險。

　　李月荷定下心來，決定安心過好每一天。這一安心，她想起了前世酷愛的「功夫茶」，趕忙命人傳來宮中的匠人，令他趕制一套「功夫茶具」。匠人領命而去，不日送來一個南瓜型小茶壺和八個小茶杯。

　　待宮女燒好水，李月荷把茶葉放進小茶壺中，倒入沸水，濾去泡沫……一番動作，頓時茶香四溢。一旁的小宮女全都看怔了。

　　李月荷喝了一杯茶後，想起自己正在餵奶期間，不宜多喝茶，便招呼玉蘭、碧玉來喝。玉蘭、碧玉正眼巴巴瞧著，聽了不禁一喜。茶入口，滿口甘香，齒頰留味。

　　正在品茶，唐子儀不經通傳便進來了，李月荷不得不起身迎接。「愛妃，你倒會享受，悄悄兒自己品茶，也不知會朕一聲。」唐子儀喝了一杯茶，「咦」了一聲，「比平日喝的倒香。」

　　李月荷見他喜歡喝，找到同好者，也頗為開心，又沖了一壺。

　　唐子儀目睹她的茶藝表演，讚不絕口，「愛妃，朕不知你還有絕技在身！」這個女人怎麼突然比以前有情趣多了？他看著李月荷一副率真自然的模樣，不禁心裡癢癢的。

　　喝完茶，唐子儀讓周圍人等都退了下去，情深款款地望著李月荷。李月荷有了前幾次的經驗，不再那麼慌亂，可是心裡卻抗議：喂，我在坐月子好不好？別老用眼神挑逗！正尷尬間，小榮佳醒了，唐子儀只好識趣地撤退。

　　第二天一早，李月荷邊餵奶邊撫摸小榮佳的全身，忽然發現小榮佳的頭髮似沒有前陣子那麼黑了，忙叫宮女們過來看，宮女們也稱是。李月荷沉吟了一會兒，莫不是缺鋅缺鈣？自己的奶水雖然營養不錯，但榮佳胖且發育快，體內的鋅、鎂、鈣、銅、鐵五項元素跟不上也很有可能。喂完奶後，李月荷交給碧玉一個新任務：每天早上，陽光初起時，把小榮佳抱到外面去曬一會兒太陽。通過曬太陽增強身體對鈣的吸收能力，這是現代人的常識，對碧玉卻無法解釋清楚。

　　早飯時，代表李月荷去給太后請安的玉蘭帶回了一個新鮮的笑話：不知誰說皇上這陣子常去明月殿是因為喜歡上了「功夫茶」，宮內各個有點地位的主子們都在趕著定做「功夫茶具」。太后聽聞後，對這「功夫茶」也很好奇。

　　李月荷不禁哈哈大笑，身在高位果然不同，一點小舉動就能引發一輪新潮流。正在沾沾自喜，有內侍來傳旨，皇上又賞賜一大堆物事，其中有地方新上貢的新鮮茶葉二十斤。

　　茶才沖好，唐子儀又是不請自入，呷了一口茶，笑嘻嘻地說：「她們沖出來的茶就是沒有你這邊的好喝！」

　　李月荷逗弄著小榮佳說：「都說皇上您是迷上我這裡的茶了，還說不知我在茶裡給皇上下了什麼迷魂藥。皇上再這麼贊，還不知會惹出什麼流言來呢！一樣是皇上賞賜的茶葉，人家硬說我的是最好的。」

　　說話間，有宮女通報說嚴娘娘來了。李月荷笑道：「她這回知道要通傳了。快請吧！」嚴秋水見過唐子儀後，也過來逗弄小榮佳。李月荷一時內急，把小榮佳往嚴秋水身上一放說：「姐姐幫我抱一會兒，我去去就來。」一邊令宮女們好生侍候著。淨手完畢，才走回正殿，李月荷就聽見小榮佳哇哇的哭聲和嚴秋水的尖叫聲。

　　李月荷心裡一驚，快步走進門，一看，有些哭笑不得，原來小榮佳拉了嚴秋水一身大便，宮女正在幫小榮佳清洗。唐子儀捏著鼻子準備溜。一身髒汙的嚴秋水一動也不敢動，尖叫連連。

　　宮女們侍候嚴秋水換完衣服後，嚴秋水忙告辭，臨走拋下一句話，「那衣裳我不要了。」

　　等嚴秋水一走，明月殿一眾人再也忍不住，全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玉蘭一邊笑一邊說：「這個嚴娘娘，可惜了一副好相貌，以前皇上不來我們這邊時，她落井下石，現在卻又來討好賣乖。小公主真是神童，幫我們報了仇。」

　　李月荷抱過洗乾淨的小榮佳，嘖嘖地親了幾下，一邊親一邊喃喃地道：「小臭臭變成小香香了。來，再親一下嘴唇吧！」親嬰兒的嘴唇本來會傳染細菌給嬰兒，但是母乳餵養的嬰兒卻不怕傳染。因為媽媽親了嬰兒，傳了細菌給嬰兒，但母乳內的抗體正好可以殺死那些細菌，這樣一來一去反而提高了嬰兒的免疫力。

　　宮女過來收拾茶具，正要倒掉茶葉渣，李月荷阻止了她，吩咐說：「把茶葉渣留起來，曬乾後給小公主做個茶葉枕頭。」小榮佳體胖多汗，茶葉枕明目醒腦，吸汗除臭，對她大有好處。

　　晚間，有宮女送來李月荷指定的紗布，這可不是用來包紮傷口的，而是用來給小榮佳做尿布的。原先的尿布料子柔軟，但是不透氣，捂得小榮佳的小屁股紅通通的，塗了太醫院送來的藥膏才稍有好轉。

　　眾人正在整理，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吵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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