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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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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兮給齊雲使了使眼色,齊雲趕緊從隨身的包袱裡去了兩幅銀制的玩快來,擺在天政帝和瞳兮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天政帝擰擰眉。 「我,我是怕外面的碗不乾淨啊。」瞳兮並沒覺得自己不對,這裡的碗千萬人用過,她如何放心,況且出門在外自然要小心的,才用了銀碗。 天政帝待要說什麼,此時小二端了菜上來,才沒繼續。 瞳兮想起以前在彤輝宮用膳時的情景,趕緊給天政帝夾了一片肉。天政帝的臉色稍緩,夾起肉吃了起來。 一大桌子的菜,瞳兮每份都只是輕輕試了試,只覺得那醬鴨舌做得最好,她只在輕輕的咬了鴨舌那舌尖處的一點點兒肉,便將其餘的棄了,旋即又讓小二上了一碟。 她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無論在家還是在宮裡想吃什麼便有什麼,從沒為吃食費過心,自然也不覺的自己的浪費,雖則天政帝臉色不好,但他素來如此,瞳兮也沒覺得他是在為這等小事生氣。 「你這是做什麼,可知還有多少人家裡無米下炊?看來,你還真不懂民生疾苦。齊雲,把剩下的鴨舌給她包起來。」天政帝放下碗筷,擰著眉。 玉瓦配 對於天政帝的怒氣,瞳兮其實有些不理解。她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吃飯的,那鴨舌本就該那般吃法,小時候跟著母親學的時候,也曾好奇過那鴨舌尖以外的部分是個什麼味道。卻被母親狠狠的打了打手,「別淘氣,跟外面那些沒見識沒規矩的小叫花似的。」 瞳兮素來仰慕母親,她母親本也是皇親貴族出身,無時無刻不尊貴優雅,但凡吃飯,從不在一碟菜裡動三次以上的筷子。在宮裡瞳兮身為貴妃,每日膳食份額供她全宮的人吃都夠了,從沒想過這樣吃飯有什麼問題。 只是瞳兮哪裡知道,天政帝很小就在軍隊裡歷練,過的都是艱苦簡樸的日子,從小見慣了民生疾苦,並沒有深宮皇子的那種不諳世事。她同天政帝一起用膳的日子扳著指頭都能數清楚,如果不是大宴,便是家宴,偶爾例外也不過一次在御花園或在自己宮裡。並不曾真正瞭解過天政帝素日的生活。 不過她也是伶俐的人,見天政帝這般說話,便知不妙,改得非常快,甚至在他冰冷冷的目光下,硬是把那碗不堪下嚥的粗糙米飯給吃光了。 話說時勢比人強,雖然瞳兮從瑤光寺出來以後,就發誓再也不要過那種日子,她一定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不也正是為了那榮華富貴她才肯在那狼窩裡掙扎的麼。 瑤光寺那段記憶她早就塵封,可是吃起這糙米飯的時候,還是有些心酸。那段時光便是她的魔障,甚至在聽到類似「瑤」字的時候,她都在想是不是那些女人又在背後嘲笑她了。 用完膳後,天政帝毫無疑問的又霸佔了瞳兮的房間,吩咐小二打熱水沐浴。瞳兮有些不堪忍受的看這那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浴桶。 「齊雲,你出去重新買個浴桶。」然後瞳兮適當的感歎了一句,「這也不知道是哪些臭男人用過的?」 然後瞳兮向天政帝投去了詢問的眼神,並不見惱怒和阻止,這才松了一口氣。根據瞳兮對她父親和哥哥們的觀察,一般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人碰其他男人用過的物件。先祖曾有個寵妃,不正是因為用了一下其他王爺的笛子吹奏,而惹怒了先祖麼。 瞳兮暗自高興自己的小聰明,走近床邊默默的接替齊雲的工作整理被褥,本來手已經伸入包袱取那錦緞床單了,可一想著天政帝的「民生疾苦」四字,便停了下來,皺著鼻子聞了聞那被褥上的氣味,用手絹撣了撣那看得見或看不見的灰塵。 雖然她並不懂所謂的民生疾苦,只覺得一路所見都是百姓安居樂業,處處繁華不輸京城,瞳兮打心底為天下有這樣一位帝王而高興,但是她也不認為「民生疾苦」四字,僅僅是靠帝王後妃的節儉就能解決的問題。 齊雲的手腳挺快,不久下面就送了一個嶄新的檜木浴桶上來,看這幾位客官出手大方,小二上熱水也勤快得很。瞳兮又從自己隨身帶的香囊裡取了花瓣出來,灑在桶裡,畢恭畢敬的走到天政帝跟前。 齊雲早就知趣的退了下去。 「爺,妾身伺候你更衣吧。」瞳兮早改了稱謂,實在不適應你呀我呀的稱呼,她習慣比天政帝低上那麼一截。 「嗯。」天政帝雖然起身,配合瞳兮的動作。 而後忽然從身後擁住她,雙手從她領口用力的一扒,瞳兮便聽到那清脆的布裂的聲音。 「皇……」她惶恐中早忘了該怎麼稱呼,便被天政帝抱入了浴桶。只能勉強聽見他說,「這桶是新買的,你總放心了吧?」之後便是無盡的疼痛與折騰。 因著空間狹小,水花四濺,到天政帝停下來的時候,桶裡的水早已所剩無幾。瞳兮幾乎是顫抖著起身穿衣服,臉上分不清是淚花還是殘留的水。 「瞳兮……」天政帝從身後輕柔的抱著她,後面的話沒繼續,只是低歎了一聲。 瞳兮有些抵觸的轉身,忍著疼為天政帝披上袍子,伺候他躺下。她有些無力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該怎麼改變現狀。對身邊的人她不是不怨不恨的,如今卻還要帶著笑顏,努力的承受。 想當初她在家裡的時候,被母親養得即使隔著幾層墊絮,也能感受到床下細微的不平,可如今即使睡這般硬的床,仿佛也沒什麼不適,瑤光寺的三年,有些東西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瞳兮側著身子,並不敢背對天政帝,眼角有些濕潤。半夢半醒之間,渾身瘙癢難耐,一摸之下才發現脖頸處裸露的地方都長了疹子,癢得人發慌。想要去撓,卻被天政帝牢牢的按住手,「別撓,當心破了皮。」他的眼裡滿是關心,甚至還有種錯覺他在心慌,心疼。瞳兮倒有些不適應了,她以前病的時候,何曾見過他這般。 天政帝披上衣服起身,喚了顧雲海去請大夫。齊雲趕緊來伺候瞳兮換了乾淨衣衫,大夫只說是可能碰了不乾淨的東西,開了一劑藥。 瞳兮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天政帝,他滿臉無奈的讓齊雲重新鋪了瞳兮自帶的床單被褥,才摟著這她躺下,將她的手牢牢的按住,折騰了大半夜,瞳兮很快就睡著了,待她醒的時候,發現天政帝還睜著眼睛,那手一直握著她的,看後來天政帝一天精神都有些不濟,瞳兮都懷疑他是徹夜未眠,難道是害怕他睡著後松了自己的手,讓她自己撓了疹子?瞳兮旋即搖搖頭,甩掉這個想法,但心裡還是有一絲甜意。 到午後,瞳兮的疹子總算消了下去,天政帝才帶著她啟程,又單獨雇了一輛馬車運載她的一大堆行李和那只浴桶。 一路上瞳兮秉持的策略都是不問去向何地,只要安靜的聽話就是,少知便少嫌疑。 只是馬車繞過重重山丘後,停在一個看起來並不起眼,也不是在南河,錦河幹流處的村子——河心村時,瞳兮才有些奇怪。村如其名,乃被三條河流環繞,算下來應該是南河、錦河的支流,出村,入村都需借由舟楫,僅上游處有一架看起來便不結實的木橋連著兩岸。 按理天政帝微服出巡也不至於到這般窮鄉僻壤的地方,瞳兮經過幾日的觀察,雖然不問,但是心裡門兒清,天政帝估計是在暗處巡視河工的,眼看著進入了汛期,這景軒朝國內民生的安穩,那幾條河治得好治不好,起著關鍵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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