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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天政帝抬頭打量了瞳兮一番,「你怎麼來了?」他神色冰冷,瞳兮不敢看他眼睛,聽這話便覺得天政帝並不想看到自己,心想自己請晉王妃來也許真正走對一招棋了。

  「皇上勤政愛民、旰衣宵食,可也要顧惜龍體。臣妾帶了參湯,請皇上略作休息再看奏摺吧。」瞳兮屏住呼吸走上前去,也不管天政帝喜歡不喜歡,便站在了他的身邊。

  「朕旰衣宵食也不是第一日了,貴妃怎麼今日才想到要給朕送參湯?」天政帝並不看瞳兮,手裡的奏章也不曾放下。

  瞳兮聽了便覺芒刺在背,「平日有昭夫人照顧皇上,現在她懷有身孕,臣妾便代她……」瞳兮汗顏,她這不是明擺著爭寵麼。

  天政帝手裡的奏章重重地放下,「昭夫人照顧朕那是昭夫人的心意,用得著你來代替麼,貴妃的心思卻不知放到了什麼地方?」

  瞳兮心裡有愧,想著天政帝莫不是怪自己太熱衷權勢了?她借著接見朝廷命婦的機會,與朝中大臣也有所往來,只為了有一日立後時,能有人為自己說話,難道皇上是發現了?

  瞳兮立馬跪了下去,也不敢回嘴。皇上是天,他說什麼便是什麼,自己越說越錯,只怕還激了他的脾氣。何況女兒家必讀之書《女誡》曰:「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瞳兮自幼受詩書薰陶,更不會忘記這些。

  等了良久,天政帝才緩緩地握住瞳兮的手,將她扶了起來。

  瞳兮心裡本來慌張得緊,加上被天政帝訓斥,一時心裡也委屈。記憶裡他雖待自己不善,但從沒如此訓斥過,來看他,他也未必想看見自己,不來看他,他又覺得自己不用心。無怪乎當初齊雲姑姑還勸自己送香包給他,果然戴不戴是他的事,可是自己做不做,天政帝心裡卻是有數的。

  瞳兮打心底怕天政帝,聽他訓斥也不敢反駁,眼淚止不住地漫了眼眶,盈了睫毛。她本想收回手拭去眼淚,卻不想天政帝怎麼也不肯鬆手,手指還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輕地劃著。

  瞳兮臉紅了起來,加之想到以前在含元殿被臨幸的景象,紅暈越發的暈開了,連微露的鎖骨也染上了粉色,那粉色漸漸地綿延開去。

  「為何哭,朕難道怪錯你了?」天政帝的聲音聽起來忽然多了一層沙啞,本是句責難的話,可是即便是瞳兮聽起來,也覺得那責備的語氣幾乎沒有,仿佛還有那麼一點兒道不盡的意味。可是瞳兮琢磨不出來,只要天政帝不再生氣就好了。

  「不是,只是砂迷了眼,所以才……」瞳兮也好面子,總不能說自己是被他罵哭的吧,何況他根本不算在罵自己,搞不明白自己在天政帝面前怎麼就這麼不中用。

  「那朕幫你吹吹。」天政帝起身,右手攬住瞳兮的腰,臉越俯越近。

  瞳兮渾身顫抖著,這事她敏感得緊,想著只怕又要在劫難逃了,眼尖地掃過桌上盛著參湯的黃地粉彩纏枝牡丹碗,「不用不用,皇上請用參湯吧,涼了只怕對胃不好。」瞳兮不著痕跡地偏身,將那湯碗捧到了天政帝的面前。

  天政帝不置可否,只是凝視了瞳兮許久,她一直低著頭,只覺得自己裸露的脖頸都要被天政帝的眼神燒出個洞來。他終於接過了瞳兮手中的碗,瞳兮大大地舒了口氣。

  天政帝重新坐下,用勺子舀起湯就要送往嘴裡,瞳兮一時情急,顧不得許多用手蓋住了他的手,天政帝的動作僵了僵。

  瞳兮從天政帝的手裡取過勺子,剛才心急避開那曖昧,都忘記了規矩。她將勺子送到自己嘴裡為天政帝試了湯,又為他取了另一隻湯匙。

  瞳兮不知道是不是天色突然變暗了,天政帝的眼神仿佛也瞬間轉冷,可能也是自己多心瞧花了眼。「皇上趁熱喝吧,臣妾告退。」瞳兮是不想在這含元殿同天政帝多呆的。

  天政帝的手本已搭在了勺子的邊緣,旋即又重重地放下,擱了一邊去,抽了一本奏摺繼續看著。

  瞳兮眼見不好,也不知怎麼就惹了皇上不快,自己來含元殿請安,本是想提醒天政帝要雨露均沾,他已經很久沒招幸妃嬪了,自己父親雖然嚴肅,但是每夜也總有妾室陪著的,瞳兮對男人好色這一說深信不疑。但是同他相處,她怎麼也找不到機會說這句話,只是直覺說了恐怕未必妙,但是不說就更不妙了。

  要她親自開口求天政帝去彤輝宮,那卻是萬般張不開嘴的。

  可是眼下瞧這樣子,仿佛自己的目的是達不到了,所以她遲遲邁不開腿。她的字典裡可沒有白費工夫這一說,既然冒著險來了,總是要扭到那上頭的,省得下回還要來受煎熬。

  「這湯不合皇上胃口麼?」瞳兮小心翼翼問道。

  天政帝不語,眼睛都沒抬一下。

  「那,臣妾再回宮重新熬過。」瞳兮準備收拾湯碗。

  「你熬的?」天政帝這才抬頭看了瞳兮。

  只是她的眼神觸了天政帝的眼神,便仿佛老鼠見了貓,瞬間就躲開了,低著頭道:「是臣妾宮裡人熬的。」她這話是十分有意思的,宮裡人並非只有宮人,那晉王妃的一片心意,她還沒有要占為己有的意思。

  天政帝又將頭轉到了奏章上,並不理會瞳兮。她在他身邊站了半晌,越發覺得冰涼,如果不能扭轉這勢頭,恐怕自己真要繼續失寵下去了。

  「怎麼還不走?」

  瞳兮絞著手娟,咬著嘴唇,並不開口,良久他轉過頭,看見她這副模樣,用手硬生生抬起她的臉,逼她同他對視。

  她不過凝視了他一瞬,便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櫻紅的雙唇微微地顫著,仿佛被風吹的花瓣。他眼裡的光太過攝人,瞳兮覺得嚇人得緊。

  「瞳兮。」只聽得天政帝低低地喚了一聲,仿佛有千般的無奈同隱忍,旋即她便落入了他的懷抱。他的手收得緊緊的,她的胸被壓得生疼,不得不呼吸他身上發出的那種冷冽的氣息。她心裡一緊,只怕那可怕的事又要重演。

  她奮力掙開天政帝的懷抱,而他也仿佛不曾預料她會反抗一般,措手不及地讓她跑了,瞳兮離開他一個手臂的距離後,紅著臉回頭,「皇上,晚上……」千言萬語都在不言中。

  瞳兮羞紅著臉疾步走了出去,就怕他上前拉住自己,幸好,幸好沒有。她也從不知自己這麼有演戲的天賦,且居然敢掙脫天政帝的手,而他也沒有憤怒。

  殿外的涼風總算降了降瞳兮臉上的溫度,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幾乎不敢相信剛才那樣狐媚的女子會是自己。那樣的不害臊,不知廉恥,居然開口請皇上臨幸她。

  想到臨幸二字,她降溫的臉又迅速升溫。

  「娘娘,你沒事吧?」玄纁關懷地上前。

  瞳兮搖搖頭,扶了玄纁的手登上步輦。回想著先前那一幕,越發覺得伴君如伴虎,他的喜怒翻手可覆,自己完全捉不住一點兒他的心思。

  瞳兮的手覆上胸口,才發現,指尖冰涼,同臉上的熱度是完全的不同。剛才,真是害怕極了,怕他追究自己同外臣相交結,看來這事還得緩著進行。

  這一晚,天政帝來得特別早,幾乎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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