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何處金屋可藏嬌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所以才親自來昭陽殿告誡她嗎?因為擔憂她衝撞太后。陳嬌望著在自己眼前開始大快朵頤的劉徹,如此想著。

  「阿嬌,你殿內的膳食果然特別好吃啊。」劉徹這是初次在昭陽殿用膳,不由得大為誇讚。

  「陛下過獎了。」陳嬌淡淡地說道,「是禦膳房做得好。」

  「想必是經過你指點的吧。」劉徹微微一笑,茂陵食肆如今生意興隆,許多權貴人家都爭相送家廚去那裡拜師。

  案上的菜被漸漸掃空,宮婢們移走了滿是狼藉的玉案,又紛紛點上了金支短燈連盤,蜜燭的燭光將整個宮殿照得通亮。

  「燕王已死,你覺得朕是應該遷徙一個親近朝廷的諸侯王到燕國去呢?還是並國為郡好?」劉徹問道。

  「陛下心中應該有了答案,又何必問我呢?」陳嬌因為下午和劉嫖的那番談話,現在並不是很想面對劉徹,態度也不覺有些抗拒,說話的語氣一直都是淡淡的,心中只期盼著劉徹快些走人,讓自己可以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朕想聽你的說法。」劉徹從剛才用膳時就察覺到了陳嬌突如其來的抗拒,本欲離開的腳不覺又停了下來,想知道她是怎麼了。

  「對於朝廷來說,自然是並國為郡最為合適。」陳嬌只好開口道,「高度中央集權的郡縣制本就是最適合中國的。」

  「最適合?」劉徹敏銳地抓到了這個字眼,問道,「那為何秦二世而亡?」雖然親政以來,他越來越體會到郡縣制帶給他的好處,但是諸侯們所叫囂的郡縣制亡秦卻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任何新事物的誕生總不可能是那麼一帆風順的。」陳嬌說道,「秦亡於嚴刑峻法,而非郡縣制。」

  「任何新事物的誕生總不可能是那麼一帆風順的?」

  「是的。」陳嬌忽然覺得自己頭有點暈,想著趕緊說兩句將人打發出去,「秦始皇所訂下的很多制度,其實立下了萬世楷模,雖然秦朝二世而亡,不過他所創立的制度卻會一代一代地承襲下去。就算高祖皇帝當年是反暴秦而代天下,也仍然承襲了秦制,不是嗎?從這個意義上說,秦又何曾滅亡?陛下如今削藩,又何嘗不是為了滅分封,重行郡縣制?這不過是因為郡縣制是最適合朝廷統治天下的。」

  劉徹聚精會神地看著不斷說出新鮮理論的陳嬌,目光不覺聚集到了她的雙唇間,一旁案上的鯨魚型燭臺上的蠟燭不斷燃燒著,放出絲絲香氣。他不覺低下了頭,靠近她的雙唇。

  「你做什麼!」陳嬌見劉徹靠近,伸手想要推開他,卻覺得渾身無力,一陣酸軟下,竟然倒在了他的懷裡。

  「阿嬌」劉徹撫摸著陳嬌十分嬌嫩的臉,眼角的餘光瞥到不斷落下燭淚的燭臺,不覺想起了當年新婚的那一夜。

  增成殿。

  「韭菜、黃鱔、豬蹄筋、牛骨、黨參、當歸、大棗這些看似平常的東西,混合在一起吃下,就會產生催情效果。而請館陶大長公主帶進宮的龍涎香燭,便是最後一道保證。」淳於義接過面前一個奴婢打扮的男子手中的幾樣藥材,輕聲說道,「只不過,大哥,你確定大長公主有辦法,將那香燭在恰當的時候點燃?」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既然答應了,肯定有辦法。放心吧。」那男子抬起頭,在燭光下,赫然就是李希,「倒是你,確定去送藥材的時候,沒有被人看到嗎?」

  「自然。」淳於義笑著開口道,「增成殿的阿國是尚食局的尚食,我一直負責調製李美人的藥膳,出入禦膳房,本就是家常便飯的事。藥材就放在極顯眼處,那人必會認得的。」

  「那就好。想不到機會來得如此快,希望今晚,大長公主安排的人,也一如既往地將這些東西放到嬌嬌的菜中,這樣便不需要你再冒險了。」李希說道,「幸而當初陛下准了百草堂的人直接入宮找你,否則還真難將這些藥材送進來。」

  「這些本就是養生的藥材,只不過若要從禦膳房拿出,只怕陛下事後找人一查,便會知道不對。」淳於義掩嘴微笑,說道,「如今,即使他回頭查,也只能怪自己誤吃黃鱔,色欲熏心了。」

  「幸而韓墨推遲了把案子上報的時間,否則,我們可沒時間佈置。」

  詹事府。

  燈火通明的大廳裡,衛青、衛少兒、衛君孺、公孫賀、陳掌幾人陰著臉跪坐在席上。不一會兒,一陣呻吟聲從外面傳來,鼻青臉腫的公孫敬聲在一個奴婢的攙扶下,走進大廳,他的身後則是一臉淡漠的霍去病。

  「去病,你可回來了!」見到兒子平安歸來,衛少兒算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趕緊迎了上來,拉住霍去病的手。

  衛君孺則立刻將兒子拉到了身邊,看著他的傷勢險些心痛地哭了出來,忙對身邊的侍女說:「還不快點給公子拿傷藥。」

  「娘,舅舅,爹爹,大姨,姨父。」霍去病輕輕地將手自衛少兒的手間抽出,看著眾人,不動聲色地喊道。

  公孫賀與衛家相交最久,對霍去病也是看著長大的,他見自己兒子變成這幅模樣,皺眉對霍去病說道:「你這孩子,一向桀驁不馴也就算了,現在怎麼還和外人一起,欺負自家表哥?」

  霍去病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然後說道:「姨父有時間在這裡教訓去病,不如把這時間花在敬聲表哥身上,省得他閑來無事,在外面欺淩他人。」雖然公孫賀衛君孺夫妻平日對公孫敬聲的確非常放縱,不過這一次的事情,倒也說不上是誰欺誰,純粹一場闊少爺之間的群架。霍去病這般說法,也不過是平素就看著表哥不順眼,找著了機會,就教訓他罷了。說完,一甩袖,便打算離去。

  「去病,你站住!」衛青終於開了口,神色複雜地看著霍去病,然後說道,「以後不要再和紀稹來往了。」

  「不!」霍去病的回答也非常乾脆,他轉頭對自己一貫非常崇敬的舅舅說道,「舅舅原來也很欣賞他的,不是嗎?」

  「他的身份不同了。他現在是廢後的弟弟。」衛青沉吟了一下,說道。

  「那和我沒關係。」霍去病搖了搖頭,紀稹的身份他自然知道,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和紀稹的來往。

  「去病,我們衛家的一切,都是因為有皇后娘娘和大皇子,而任何可能威脅她們的人,都是我們應該剷除的物件。紀稹和廢後,是大敵,難道你不明白嗎?」陳掌踱到霍去病身邊,對這個繼子說道。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霍去病也抬頭看著自己的繼父,然後針鋒相對地說道,「難道我們衛家能夠去對付他們姐弟嗎?」他轉頭走到衛青身前,然後說道,「舅舅,我們衛家的一切,都是因為陛下。他們陳家也是。」

  聽到這句話,衛青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去病,即使如此,陳家依然是大敵,而你也不應該,協同外人對付自家表哥。」

  「——」霍去病聽完這句話,沉默了下來,然後說道,「舅舅,我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們如此寵溺公孫敬聲,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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