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癡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一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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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見他眼淚籟籟而下,我心裡也不好受。之所以肯定大將軍已去世,是因為他並未出現在烈焰明於皇陵被圍困之時,如今見得血書,知這必是一段陳年冤事,好在施相已被正法,否則大將軍之靈如何安息?我取了放在地上的燈籠,為他開路,道:「看你這一身,辛苦你了。快走吧,天涼,早些換衫,用了晚膳才好趕去烈日營。」 他迅速躍起,走在了我身後,細細抽氣聲隱約而見。 出了錦鴛繡莊,我們駕車住進了聚福客棧——幾個月前我們就曾入住過這裡。 彼此簡單梳洗,換了身裝束,要了些酒菜飯食,小憩一陣後,我將那水晶盒子及血書朝倚窗不言的方浩遞過去,「方浩,這個交給你保管!」又將入手質感極好的兵符略晃了一晃,又道:「這物件實在太重要,還是由我隨身保管吧。」 他站在我曾站過的地方,被動地接過水晶盒,皺起了眉頭,建議道:「小姐,我們還是連夜起程吧,時間緊迫。還不知道衛將軍是否肯聽令呢,畢竟這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當然知道時間無多,但是……腦子裡一下子想得很多,那時候我與他一同前往烈日營,是為了救烈焰明,我還記得從烈日營回城途中,烈焰明捨身來救的情景,暗夜裡的血色綻放,直到現在我不能忘懷;現在情形倒了過來,我所要救的人換成了冬辰,其實不該再讓方浩陪同我冒險才是……望著窗外同樣美麗無雙的皇城麗景,我嫣然一笑,已然打定主意,隨手朝方浩遞過去一杯現泡的茶水:「喝點茶,潤潤喉,我們馬上起程。」 他沒有懷疑,欣然飲下一整杯,「小姐,我們還是快走吧!衛將軍那邊,我們不一定能說服呢!」 「你看這皇城夜色多美,再多看一眼吧,不急這一盞茶的功夫!」我慢條斯理地踱步至窗邊,恍惚了一陣。明天的太陽會照樣升起,但是我或許將不能像現在這樣活生生地站在這裡。 「小姐,我怎麼有點犯暈……」方浩一把扶住窗扉,意識有些朦朧,身體開始搖晃。 「方浩,放心吧!這只是一點點曼陀羅花制的迷醉劑,不會有事的,只不過昏睡幾個時辰罷了。」我淡淡然,目光久遠地定在窗外的星夜。 「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他雙手用力按在太陽穴處,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終究敵不過已然發作的藥力,「咚」地一聲,暈眩不支地倒地。 對不起,方浩!我不能再讓你跟著我冒險了。心裡默默道,我帶著歉意走出房間,招手將早已候在房門外的小二叫進來,二人合力將他抬至床上安頓好,又才對小二吩咐:「他是大將軍華峰之子,可能會昏睡幾個時辰,你替我好生照顧他。我讓你找的馬夫找到了嗎?」 「小姐,找到了。正在樓下候著呢!」小二憨厚地道。 「那就好。」我步出房間,從衣袖裡掏出顆珍珠遞給他:「你做得好,這個就算我賞你的吧!」 「小……小姐……你這太貴重了……我……」突見這麼名貴的物品,他眼睛都發直了,卻不敢伸手來拿。 將珍珠塞給他,我凝重地笑了。我是什麼人?這問題問得真好!不理會他的問題,旋身下樓,我徑直朝客棧正門而去。 新請的車夫正坐在車頭,斜支著馬燈,笑著由外朝裡望過來。 一步跨上馬車,我端身坐正,心中忐忑通通在此刻沉澱了下來,鎮定無比,低聲道:「走吧!」 第二十七章 三敗俱傷 車夫是個老把式,駕車技巧嫺熟極了,因許以他頗厚重的車資,他二話不問就按我吩咐直奔東城門。從我出宮到現在也才兩個時辰,城門處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所以我們順利地出了京城,馳騁在前往烈日營的路途上。 星空當頭,夜風疏放狂蕩,加上車之疾速,將車簾吹得呼呼作響。除此之外,天地間寂靜,聽不到鳥聲喧喧,苦悶焦煩早在上車之時就被我拋了出去,幽獨如我,不禁憶起在這個時空的星星點點,難以自持般清醒,又恍惚輕淺。 這一夜,將是一個多麼不平靜的夜晚。皇宮裡,這個時候,該是華燈灼眼之時,宮女太監或許正滿宮滿殿地尋找我呢,那個該死的妖美男子說不定正火氣沖天呢。該慶倖,這一次我總算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前進了,因為冬辰還在天牢,一閉眼,他溫潤冰清的臉龐就清晰地出現,英姿颯爽,好想念他的擁抱。 夜行車慢,顛簸不平,坐在車裡,我強壓住昏昏欲睡的渴望,迫使自己打著精神開始思索如何說服衛健將軍率兵助我趕在明日午時之前阻止行刑。帶兵圍朝畢竟不是小事,重則丟了性命,經過國葬之圍,衛健痛失一家至親,怕是未必肯助我,況且我出自私心,名不正言不順,唯一可依憑的不過是懷中這塊真正的兵符,或許他會念著與大將軍多年征戰的情誼仗義執言;萬一他不同意,我便只能寄望已歸營的郭李。那日華極殿前他對我說的話我還記得,我相信他的誠意,只是不知他是否可以駕馭烈日營,畢竟他駐營時間還不算長,另一方面,因為要連累郭李,我有些於心不安。 林林總總,皆是難題,但即便難題,我亦要試一試!前程迷茫,如霧裡看花,如水中望月,又如雲邊探竹,但願老天將好運氣都給我,讓我遂了心願,只要能救下他,我便知足無悔了。 兩個時辰,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在我千思萬緒之時已然溜走。 「小姐,烈日營就快到了。」車夫清明之聲挑開我殘餘的思緒,字字敲扣我心。 以手挑了簾子,轉眸一掃,淡遠的篝火漸漸地近了,旌旗已然在召喚於我,隱隱能聽到帳內更鼓之聲。「知道了,你且將車趕過去吧!」 至帳前,兩個哨兵例行檢查地攔下了馬車,正伸手來掀簾子,我已快人一步出了車篷,從頭上拔下一隻釵子,遞與車夫當作是傭金,「一路辛苦,這東西權當作是你的勞務費吧!」 車夫一看,知是名貴物品,樂得心花怒放,連聲感謝,「小姐,需要在下將您送進帳麼?」 「不了。你回去吧,這馬車也送你了!」我擺手作罷。待我下車落地,那車夫便駕著車樂不可支地哼著小曲兒回城去了。 女流之輩前往軍營是少見的事。兩個士兵從我落地起,就一直盯著我瞧個不停,想是見我對車夫出手不凡,卻又從我一身上下的裝束看不透我的身份,他們中的一個較客氣地道:「這位小姐,你半夜三更來軍營作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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