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癡皇后(76)_安安

七六

　　不過，那座位安排得確實有點兒……冬辰坐在烈焰明右側，而左側則是預留給我的座位，對面是四少與錦兒。

　　「請娘娘入座，飯菜快涼了。」見我遲疑，錦兒招呼了一聲，用的是正式稱謂。

　　我又鬱悶了，這個皇后身份標簽得幾時才能遠離我？不著聲色地望瞭望冬辰，然後才走過去坐在了座位上。坐下不久，拜烈焰明所賜，我碗裡的飯菜就開始逐漸累積，漸漸成了一座小山，蔚為壯觀。當我是豬呀，那麼能吃？我還想KEEP

　　FIT呢！真是個弱智的沙豬男！稀裡糊塗地填好肚子，我白了烈焰明一眼，趕緊逃離現場。再這麼吃下去，恐怕要變成世界上最難以下嚥的一頓飯，因為在桌的五個人雖說美名為拋卻身份地隨意聚聚，結果呢，除了四少與錦兒偶爾閃閃電，誰都沒說話。

　　瞧這飯給吃得，彆扭！還是偷偷去看我那香香的花吧！趁現在他們還在繼續吃飯，我趕緊再去試試。打定主意，我捂著嘴笑，故意找理由支走了身邊的宮女。

　　這一次是第四次。有了前三次經驗，我終於爬到了院牆上，雙眼所觸及的美麗卻是我意料之外的！一片開闊清澈的水，泛著淡淡的漣漪，翠玉一樣的荷葉在風裡水裡柔舞飄蕩，像少女婀娜多姿的裙沿，素而不淡；經陽光照射所剩下的瑩透水珠，緩緩地滾動、落下，所產生的聲音仿佛也通過空氣傳到了我的耳朵裡；嬌豔的菡萏聳立出水面，成片成片點綴在水面上，等待著綻放，氣清香幽，像初燃的火把，有種呼之欲出的濃烈就要從那朵朵苞荷中流淌出來，果真是「綠荷紅菡萏，卷舒任天真！」

　　我更興奮的是，眼前所見的絕不是一般的荷花！一是時節不對，荷本該六月花開，怎麼偏到了八月中秋還是骨朵兒？再是那香，也不對，不像是我從前所聞過人任何一種荷花的香氣。難道這是在現代已絕跡的古蓮種類？疑問種種，都不如跳下去親手查看一番。

　　說到做到，我從牆頭上一躍而下，落腳在蓮池岸台之上。呵，想不到自己膽子不小呢，跳下來後才覺得那圍牆不是一般高。「跳下院牆，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經比較大，我不怕不怕不怕啦……」隨便歪改了歌詞哼了幾句，朝四面看看，這似乎是一座大山莊的後園，靜得沒有任何聲音。

　　蓮池被一條貫穿的露天廊道一分為二，奇異的是，成片的蓮每間隔一段就空出一小片空空的水域，細看，發現廊道兩邊分別有三大片蓮，方位接近於規則的六邊形，形成一個有機的組合體。對於成年與花草為伍的我來說，唯一的解釋恐怕就是山莊的主人在玩弄花草的佈局，使之與亭台樓榭形成一定的視覺效果。

　　因為蓮葉花朵離我較遠，為了一探花顏，我只好走近離我最近、最容易夠到的蓮花處，一手扶著石欄，伸長另一隻手去採擷。不過，那花朵與我作對，老遠老遠的，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到它一點點邊沿，眼看再將手伸長一點點，就能將它拉過來，它卻賭氣似的又晃遠了一點，這下子真惹火了我，半攀上石欄，小心翼翼再朝它伸出魔掌，結果身體失去了重心，「咚」的一聲便落到了水池中，水花四濺。

　　原本以為蓮池不會太深，不會造成生命危險，落水的我第一反應是掙扎著去採蓮，並未料池水幽深之極，亂撲騰了幾下後，才發現自己完了，又慌又亂，直接往下沉，慌忙大叫數聲「救命，救命」，嘴裡當即嗆了幾大口水，而且那水是冷涼之極，像剛由冰融化出來的一樣，由足尖起，一直冷到頭頂。

　　因為不會游泳，我在水裡浮浮沉沉，又叫又嚷，反復了一會兒後，還是無法抗拒這滅頂之災，漸沉到水下，怕得要死，捨不得閉上眼睛，總希望能看到奇跡，看到冬辰或者烈焰明聽到聲音後快到來，再救我一次，哪怕是回去認認真真當皇后，吃香喝辣也好過命喪於此！

　　也不知道是我眼花還是什麼，總感覺有種微弱的光線一直在晃，好像有什麼很大的透明物體在極深極遠處反透著一點光亮，又不是那麼真切。水下畢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下子我就被灌了一肚子冰一樣的水，意識也有些模糊了。真倒黴，不就是看看古蓮花麼？現在變成小命都丟了，我悔呀，悔得腸子都青了……

　　「咚」「咚」地兩聲，兩個不明物體同時入水！然後似乎有人聲傳來，再然後，我就光榮地暈了，只等閻王收了命去，讓我重新投胎也好，讓我回到現代也好，總之不是我所能決定得了的！

　　朦朧的夢境被三更的鼓聲驚斷，渾身還打著寒戰，我醒來，發現自己身處綾羅紗帳，軟被生香。怎麼？我沒死？眼珠子轉了一圈，發現自己還在古代？啊，真是到地府門口逛了一圈呀！

　　咦，我的救命恩人呢？小說裡不都寫，劫後餘生時，救命恩人通常是第一個出現的人嗎？搞什麼，原來是騙我的說。那個鬼蓮池，冷得我直打哆嗦，真後悔以前沒有學游泳。正是學到用時方恨少，關鍵時刻總掉包。

　　「娘娘，您醒了？」帳外來了個小宮女，是秀兒。

　　「我的救命恩人呢？」我抓緊了被角，身子還在抖動著，不知道那蓮池的水是什麼水，怎麼冷成那樣？而且那蓮花竟在冰一樣的水裡結苞，躍躍欲開。有古怪！天哪，我是不是中邪了，還是感觀出了問題？老想著不可能的事情呢。

　　「娘娘醒啦——」有人飛跑出門。

　　「皇上和太傅大人正在外殿，好像是北澤城有急奏。」

　　「哦——」字剛說出半個，兩道身影迅速而至。「點點！」「花兒！」連話也是異口同聲地叫出來！一紅一白的兩個身影佇立床前，焦慮重重的臉見了我後有了小小的鬆動。

　　「你們——」頭大，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點——娘娘，請您以後儘量讓宮女隨你一起外出，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冬辰言語中的擔心不言而喻，可是理智中的他明顯沒有剛才急切中那麼大勇氣。

　　「花兒，別這麼任性。如果你真喜歡那蓮花，完全不需要你自己動手。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太傅大人都會抱憾終身！」烈焰明臉未表情，卻語出真心。

　　「抱憾終身？這似乎太嚴重了點兒吧？」看看兩人的表情，我委屈地道。這兩個人，唉……

　　「您現在的身份還是皇后，使臣才離去一天，您如果出了事，焰國如何向紗國交代？」冬辰這話一出口，我就超級不愛聽，在他的心裡，難道，他所遺憾的就是國事永遠第一嗎？

　　鬱悶。

　　「我要睡了，我困。」半夜三更，真不適合聽人嘮叨，尤其還是兩個美貌如花的大男人，對於我這樣落水重生的人來說簡直忍無可忍，直接趕人。

　　「那好吧！你在殿內好好休息，我和太傅先出去。」

　　這次，烈焰明沒有任何糾纏，帶著冬辰雙雙離去，兩人的關係好像還是親密無間的師生。

　　「秀兒，我這就回皇宮了？」我眨巴著一雙大眼，問。

　　「娘娘，這是在永安宮呀！您落水後，皇上和太傅大人急得都快瘋了，二話沒說就駕車回了皇宮，讓太醫為你把脈後，又才讓奴婢為您更衣，然後一直守在殿門處。」秀兒機關槍似的說了一大堆。

　　原來不明物體就是他兩人，還真是又救了我一命，這麼說，我又被關進了皇宮的籠子裡。唉，這世道，快憋得人發瘋了。只要不是好事的事，總有我一份兒。

　　「秀兒，我困了。明天再說。」我倒頭繼續抱著被子狂睡，夢裡又見到那一池火焰般的古蓮花！

　　打著寒戰過了一晚，總算平靜了下來，心有餘悸的我，被熟悉的花香喚醒。曉荷手腳麻利地支起了流蘇簾幕，「娘娘，您終於醒了。」

　　什麼叫終於？病人不應該多睡覺的嗎？不過是睡睡懶覺而已。暗自否認她的話，我惺忪的雙眼被滿殿火紅的蓮花佔據了。「噢，我的天！怎……怎麼這麼多……」

　　「娘娘，您不知道，昨晚可忙壞奴婢們了！」曉芙取了件火紅的蓮紋外衣，朝我走過來，臉上盡是笑。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