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癡皇后(62)_安安

六二

　　「不信嗎？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只是對你著了魔，很想將你占為己有……」他自嘲地笑起來，浪子似的在我面前轉了半圈，雙臂上揚，極不在乎地道，「你知道嗎？我從未有過這種感受，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癡癡地想用我的生命來守護你，我要將我這一生的愛都給你！你知道嗎？那桃花真美，你就那樣始料未及地出現在我的面前，與花共舞，出塵脫俗。」

　　「可是，烈焰明，這場婚禮不是真的，是為了兩個國家的和平才舉行的。」我知道他不會聽的，他比任何人都固執，比任何人都強勢，可我不能不對他點明這是事實。

　　「哈哈，你說這不是真的……你說這不是真的……」他那極美的雙目流光四溢，卻帶了一絲自我放逐的神情，有種瀕臨瘋狂的傾向。「你可真是大方，就這麼急著把我推給別的女子？哈哈……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明天，我就封清媚為淑妃，遂了你的願！」

　　他什麼都聽到了！我聽著他說出這樣讓人揪心的話，突如其來如遭電擊，身體裡像突然失去了一部分什麼，一下子不完整了。「烈焰明，你……」

　　他笑得比哭還難看，怔怔地望著我，清瘦的手覆上我的額頭，像欣賞一塊質地晶瑩的玉，憐愛而疼惜，愁悶地道：「反正你也不在乎，不是嗎？」

　　「我——」突然發現自己無話可說，我只得硬生生地頓住。

　　「我喜歡聽到你叫我的名字，也只有你敢這麼叫我！因為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地稱我為皇上，怕我敬我，唯有你直來直往，多好呀！只是，你並不在乎……無話可說了，對嗎？」他悵然轉身而去，只見他手一楊，茶杯應聲落地，碎裂成一片片，「這茶，很香——」

　　「烈焰明！」我知道，我傷害了這個美若薔薇、曾用生命來守護我的、身為帝王的男子，但我沒有別的辦法，我不得不這麼做，為了冬辰、為了我自己、為了這一切的一切。像我這樣自私的女子，不配愛這麼一個美好的男子。將會有更懂他更瞭解他的女子愛上他的，會有的！

　　身著星冠羽服的他因我的話停住了身形，但沒轉過身來。

　　「舞鳳公主被刺一案，能查出來嗎？還有，紗國的使節……」

　　「你現在是皇后！」他滿臉怒意地將我的話打斷，拂袖而去。

　　半晌，我回過神，細細品味他的話，心中隱憂。

　　這夜我失眠了，到天亮時，眼睛周圍黑乎乎地一圈，像國寶似的。

　　「該死的烈焰明！」我一邊從宮女手裡取過剝了皮兒的熱雞蛋在上下眼皮上滾來滾去，一邊小聲地咒駡，腦子裡卻像一團亂麻。

　　「稟皇后娘娘，皇上禦旨，讓您午時到永林宮為新進的清妃娘娘授冊。」小太監一邊說著，一邊誠惶誠恐地看著我。

　　「知道了。」真是動作迅速，我才剛起床，他的旨意就到了。手中的兩隻光皮雞蛋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碎了。

　　「娘娘，奴婢再為您準備兩隻吧？」曉荷殷切地說，秀兒則是彎腰收拾起來。

　　「不了，沒事了，這樣挺好！」照了照鏡子，我理理鬢邊的髮絲，情況似乎稍好了一點。

　　「娘娘，讓奴婢為您梳頭吧？」曉荷用玉梳為我梳齊了發尾。

　　「離午時還早，到時再梳也一樣！」找了根絲帶，三兩下就綁起了長髮，梳洗一番，倍覺清爽。「用完早膳後，陪我走走吧，悶得慌！」

　　「娘娘，您當真不生氣嗎？」她歪頭看著正用餐的我，憂心忡忡地道。

　　「生什麼氣？皇上讓我到永林宮頒冊，不過賭氣罷了。何必呢？」笑了笑，這十四五的丫頭當然不會明白感情糾葛會有多複雜。

　　「但是，昨日娘娘才被封做國母，今日皇上就冊立新妃……」

　　「做帝王的，自古到今，哪一個不是後宮三千呢？若真是獨寵了一個人，那倒是稀奇了。何況身為國母，若是連這點度量都有，將來如何管制後宮呢？」也不知這小宮女一天到晚都想啥，反而要我這個現代人給她灌輸這類古代思想，完全就不對路嘛！

　　我匆匆吃完早餐，走出正殿，見庭園裡人影晃動，裡裡外外忙個不停。園子裡好端端的花草樹木被弄得亂糟糟的。

　　「怎麼這麼多人？」

　　太監總管高成快步走過來，點頭哈腰地道：「稟娘娘，皇上說娘娘喜愛花草，說永安宮的花草太雜亂了，責令奴才三天之內將殿園重新修整一番。這不，工匠們正忙著，沒想到驚擾了娘娘……」

　　這個烈焰明，真是有錢沒處花了，好好的花草他非得讓人來鬧騰一番，就不想讓我得一刻清靜！「皇上有心了，其實這花草樹木順其自然就好，無需這樣勞心傷神地刻意打造，還是讓工匠們把園子恢復原樣吧！我更喜歡它們在這裡自然肆意地生長。」

　　「這……奴才恐怕皇上責怪，不好回復呀，娘娘。」他面有難色。

　　「無妨，你就回話說我喜歡原先的樣子。」我笑著說，話語溫柔。恰好見近處一個花匠將一株受損的蘭草隨手扔進了一個搬運的籮筐裡，便上前制止，「唉，快將那株蘭草給我拾回來，為我種在這個小花盆裡……」

　　被我叫住的工匠愣了一下。

　　「我叫你呢，沒聽見嗎？那株蘭草是珍貴的火焰蘭，世間珍品，怎麼能這樣隨手就扔了呢？快給我撿回來！」真是氣人，那麼名貴的蘭草居然連看也不看一眼就給扔了，多可惜！

　　「娘娘真是愛花之人。」高成緊跟在我身後，趕忙作手勢讓所有人停了下來，「那奴才就按娘娘的意思辦了。」

　　「別擔心，等下午我去永林宮時，會向皇上說明的。這殘局就交給你了，園子還是恢復原樣吧！」

　　「是。」高成低身退後。

　　「曉荷，隨我四處轉轉，這皇宮我還不熟悉，得多瞭解瞭解！」我邁步走向宮門，拎起裙角，爽朗地道。

　　「是。」曉荷在身後亦步亦趨。

　　東風輕拂，晨光輝耀，綠柳依依，黃鶯兒百囀嬌啼。皇宮金瓦紅牆，樓闕雄偉壯麗。侍衛各司其職，宮女太監進出有序，遠遠見了我便大禮相迎。端身前行，四周的花影宮廊無不讓我著迷。

　　「娘娘，您走累了吧？」見我放慢腳步，曉荷貼心地將我引入一方繞有紫藤的小亭，拭了拭古樸的座椅。

　　「這是到了哪裡？」眼前的宮殿比先前的簡單明快，風格上少了嬌柔，多了秀雅。

　　「這是永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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