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癡皇后(58)_安安

五八

　　「不行。在紗國大使還未歸國之前，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萬一漏了餡兒可就麻煩了。今晚，我必須把重要的紗國禮儀都講給你聽才行。」

　　看樣子，她是鐵了心和我耗上了，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被迫成為別人的替身，還要被迫接受洗腦。嗚……我一臉苦笑，以商量的口吻道：「清媚，能不能明天再講呀，我肚子餓了，人也困了，你就是說了我也聽不進去呀我……」

　　「秀兒，快去給公主準備晚膳，順便準備一些醒神湯。」她絕對是來和我作對的。

　　烈焰明，你派的是個什麼人呀？冬辰，救命呀，為什麼別人不找，你偏偏找了江州四少的人呀？老天爺呀，你饒了我吧，我不想聽人念經呀！

　　被伺候著用了晚膳，我被她灌輸了一大堆宮廷禮儀，連說話、走路都要小心翼翼，什麼走路時步子得不大不小、快慢適中，還得抬頭挺胸、姿態端莊高貴；說話要不疾不徐，聲音也要控制得不高不低、柔軟適中，音量要控制在五步之外的人無法聽……還好只是一小段日子，否則這樣活著不憋死我才怪！

　　最後，我實在是為她那滔滔不絕的口才所折服，聽得頭昏腦漲、五體投地、一派迷糊，眼裡只有她那張認真教授的臉在晃蕩著……

　　第十四章假皇后的真捧花

　　荷蕾舉起紅色火把，照著一泓清水。新月東升，像為荷葉穿上了一件嫵媚的麗裝。

　　我坐在清涼的玉階上，雙手一合，無聊地捧起一把涼滑的水，又無聊地放開，手中的水一泄而下，濺起銀花朵朵。

　　雲極殿那晚過後，我就奉命搬至了太極殿偏殿，說是就近保護。

　　為了把功夫做得密不透風，知曉我真實身份的宮女均守口如瓶且對烈焰明忠貞不貳，包括曉蘭、曉荷、曉芙在內。除此之外，皇宮裡關於花點點的一切，突然之間都消失了，群臣百官似乎對花點點的存在沒有任何感知一般。宮女、太監、任何與我接觸的人開口閉口全是「公主」，弄得我自己都開始有點相信我就是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百花公主花舞鳳。人言可畏、眾口鑠金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接觸清媚好幾天才知道，她原是紗國人，是江州四少經商時所遇，後來一直為他打理梅苑。事實上，除了錦兒，四苑的其他三苑的女主人都不是江州四少的紅顏知己，只是生意上的助手而已。江州四少曾有個叔父在朝任官，當時身為太子的烈焰明貪玩，火燒了他的府邸，可巧江州四少那時正在叔父家裡，兩人便有了仇隙，後來卻不知怎麼的，反倒成了少年玩伴與知己。自然而然梅苑便成了烈焰明的行宮別苑般，隔三岔五他便來住住。清媚與烈焰明、冬辰熟識，也就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她傾慕少年天子也就不足為怪了。那晚一時興起，我便將她這層意思給點明了，見烈焰明並沒有明確反對，把清媚樂得心裡美滋滋的。

　　雖然，烈焰明同意了與我的君子約定，搬來太極殿這七、八天，除了堅稱要在使臣前表現出他對紗國公主的寵愛，一日三餐都和我一起享用外，也還算老實。可他心裡所想我再清楚不過，眼下是規矩，日後呢？婚期迫在眉睫，我想念冬辰，開心不起來，在他的身邊我多自在呀！

　　端詳著手中的水，它有前世今生，入我手中之前，入我目光之前，是為雪？為冰？為露？還是萬般化身最後都只作幻影？這麼想著，烈焰明、宇文冬辰、我，三者似乎也有前世今生。薔薇、桃花、還有愛花的我真能和諧相處、相安無事麼？

　　「在為明天的婚禮擔心嗎？」冬辰頎長的身軀立定在眼前，玉面含笑，淡淡的月光將他的身影映得似真似幻。

　　「你怎麼在這裡？」

　　「不是看你在這裡麼？」薄唇開合之間，性感油然而生。

　　若得此美男，此生無憾。我壓住心中搞怪念頭，有些擔心地道：「我是說這是烈焰明的寢宮，你怎麼在這裡？」畢竟君臣有別，若是落人口舌或被傳出去讓紗國使節知曉就不妙了。

　　「你應該尊稱他為皇上，他比你想像的大度多了，何況這主意原本出自我。」自認為是瞭解帝王的他輕快地笑著說，不贊同我對烈焰明為人的看法。

　　可我的心無法平靜，即使這是一樁假裝出來的婚禮，即使烈焰明曾救過我，我也曾救過烈焰明。冬辰太自信了，雖然我也找不出反對他自信的理由，可就是沒有來由地亂想亂猜。

　　「或許是我真的多慮了吧！」

　　「安心歇息吧，一切都會過去的！」他瀟灑地轉身，淡淡的衣衫漸漸轉為墨色，如此寧和。他的話則像一陣清風，奇跡一樣撫平了我的憂慮。看他身形漸遠，我又想起他流淚的樣子，實在無法想像這兩者是重合的一人。或者，我應該高興自己是極少數看到他另一面的人。

　　仰望憂鬱的上弦月，突然有點感慨世事的變化莫測，沒想到穿越到古代竟然混了個皇后過過癮，雖然是假的！

　　「在笑什麼？」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打斷我的遐思。

　　「在笑我花點點竟能有幸成為一國之後，有點滑稽！」也許心情大好，所以我轉過身面對好整以暇的鬼魅時，並沒有用壞臉色。

　　「如果這是真的……」烈焰明擺出一個痞子樣，公然發表假設言論。

　　「這當然不是真的，出爾反爾不是大丈夫所為。」還想假戲真做？想得美！我不動聲色地將了他一軍。

　　他馬上擺出一副很受傷的表情，裝可憐。

　　不過我才不上當，起身，拍拍屁股閃人，結果被他一把拽過去，為免被吃豆腐，我當即提足大力踩在了他的腳背上，猝不及防的一招竟讓這個不怕我咬、不怕奸臣圍攻的帝王殺豬般的大叫起來。

　　我正得意，帝王也不過是凡人一個嘛！不遠處的錦衣侍衛聞聲以為是發生緊急情況，一個接一個地圍攏過來，煞有介事地跪了一地，「皇上，卑職們聞聲趕來……」

　　「呀，各位辛苦了。這裡沒什麼事，只不過是一頭豬叫起來了！」偷笑中，我看見烈焰明白晳的臉已變成墨黑。

　　「公主……」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明白過來後，一個跑得比一個快，溜得遠遠的。

　　「花兒，你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戲弄到朕頭上來！」他沒有大發雷霆，而是吳儂軟語著嗔怪。

　　感覺身上冒起了雞皮疙瘩，趁他的魔掌還沒伸過來之前，我趕緊跑路，「我要睡覺了，恕不奉陪！」

　　晚風吹過，驚得池荷東搖西晃。他站在波光粼粼的池邊，細發被風吹散，衣飄袍亂，龍姿鳳顏的臉上，笑意延綿。

　　卯時未到，天還是黑幕一般，太極殿已人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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