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癡皇后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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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冬辰的身影都會在太陽升起時出現在我眼前,時而綿綿細語,時而清靜地伴著我用膳,看我喝盡湯藥,或者望著我不停地笑。他的出現讓我養成了習慣,就像今天,已近午時,他還遲遲未到,心就不由自主地擔憂了,便招來曉芙,梳洗一番,步出房門,在廊廳裡踱步等他。 其實,這養傷的日子倒不算特別無聊,曉芙變著法兒的讓禦膳房為我精心準備一日三餐不說,還煞費苦心地搬來了不少書籍,以便我打發時光。有時,曉荷、曉蘭也來靜芳齋說笑,為我解悶兒。不出幾日,這皇宮裡曾發生過的大小事件,悉數進了我的耳朵。眼下,唯一擔心的仍是還未醒轉的烈焰明。十三天了,整整十三天…… 突然,厚重的推門聲急促響起。我雙眼一瞟,進來的是一個青黑色華服男子,一隻胳膊被一層薄薄的縛帶吊纏在頸項之上,顯然是受傷尚未痊癒。再看,來人竟是靖王。腦中疑惑不解,他怎麼會來這裡?他不是應該在太極殿麼?我心裡猛地一沉,只得倏然起身,面朝急步匆匆的靖王走去!冬辰去哪裡了?怎麼今天沒有來?難道是烈焰明……一股不祥的徵兆沒有懸念地在空氣裡溢開來。 身邊的曉芙在盯著靖王的同時,秀目刹那間無光,直到靖王已至面前,才跪倒在地:「奴婢見過靖王!」 「王爺這麼急匆匆地來靜芳齋,有什麼事嗎?」我忐忑不安地問,像懷裡揣著只小兔。 他異常焦急地揮手免了曉芙的禮,然後頗有難色地說:「花小姐,本王有個不情之請。」 他會有什麼不情之請?叫我去太極殿?「王爺但說無妨。」 「能否請你移步太極殿?」 果然被我料中!「是太子殿下醒了麼?還是……」不會的,一定不會的,烈焰明看起來不像是短命的人! 「太子殿下傷重,但經過多日調養,脈象已然平穩了一些,本該早已醒來,可不知怎麼回事,他一直念著你的名,偏偏遲遲未醒。本王知道,小姐與少傅大人情深,多有不便,可殿下已昏迷十日有餘,滿朝官員都翹首以盼,若是再這麼下去,人心不定,必會釀出禍患來。所以,本王只好趁今日少傅大人不在宮中,請小姐前去太極殿,或許你能讓殿下醒來。」 「連御醫都不管用,我去能有用嗎?」不是我不去,而是我又不是醫生,只是對花草感興趣,怎麼可能讓他不藥而醒? 「就當本王代黎民百姓求小姐了!」他急得跳腳,抱定了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思,否則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可能向我放下身段,不計臉面地來懇求我? 看他一身上下汗涔涔的,誠懇之極,在陵中為保護烈焰明所受的傷也還未見好,我只好改口道:「好吧!」若是真能讓烈焰明醒來,也是件好事,我欠他大大的恩情呀! 見我同意,他臉色一舒,喜色難掩地道:「已備好轎了,現在就走。」 還真是有備而來!看樣子,若我不同意去,他也會想辦法讓我去的。我開始發現,這個斯文氣十足的中年男人可並不簡單。 「你就隨轎侍候吧!」靖王吩咐過曉芙,跨步在前引路。 我借扶著曉芙,跟隨在後。 曉芙說過,靜芳齋位於整個皇宮的最西處,太極殿在皇宮中心,轎子從靜芳齋到太極殿足足行了大半個時辰,由此可見皇宮之大。一路上,見焰國的皇宮修建得氣勢不凡,處處雕欄玉砌,瓊樓玉宇,莊重奢華,讓我這個現代人大開眼界。 下轎時,太極殿前黑壓壓的一片,武將文官、王公貴族、御醫及宮女太監惶惶不安地佇立殿前,無不愁眉深鎖,面色堪憂。 見了下轎的靖王,三五個蟒袍玉帶的文官舒了口氣,競相奔下殿階,前來相迎。打了個照面,幾人的目光齊齊轉向我,道:「王爺,這位就是……」 靖王略點了點頭,側身朝我做了個請的動作:「小姐,請!」 無法抵擋他們的注視,我微提起長裙裙擺,由曉芙攙著步步上前。行至殿門處,在場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向我行了注目禮,或驚或歎地交頭私語,猜測著我的身份。其間一人,正是那日出烈日營時所撞見的崔大人。看見我,他再次露出了濃濃的驚異,遂又裝作平淡無奇,別過眼去。 太極殿寬約百尺,十二扇近兩米高的雕龍棲鳳木制屏風將夏日的強烈亮光與寬大的床榻分隔成內外兩部分,綴有赤金色珠簾的大紅紗帳高高懸掛在兩側的殿梁之上。步行在內,除了自己「沙沙」的腳步聲外,能聽見的只剩下紗帳與珠簾搖曳所發出的玄妙聲音,由於大殿主人未醒,整個氣氛有種窒息的壓抑。 繞過高大的屏風,光線透過屏風的空隙柔柔地照映著內殿的一切。巨大的床被妖豔的紅紗帳重重包裹,輕紗被時而湧入的風吹得飛舞飄揚。烈焰明筆挺挺地躺在那紗幔之中,身形半隱半現,安靜得讓人察覺不出他生命的存在。 靖王止步,示意所有侍立在旁的宮女太監離殿,然後悄然退出,將這份看似美好實則讓人絞痛不已的空間都留給我。 我一步步地靠近,曾對我放肆無禮的他就在眼前,卻是那般讓人心酸的樣子!伸手拂開半透明的香紗,坐在床沿,心冷不丁地被他素淡的絕色容顏揪得緊緊的,秀眉緊攏,指尖張揚,想落在他沒有表情的臉上,又頓在了半空中,歎著:他是太子殿下……縮回手,閉了雙眼,心情複雜得難以名狀……可他是為了救我……柔腸千轉,百味摻雜,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兒……花兒……」他的囈語如滑下荷葉的珠露,連續不斷,將我從沉思中喚回來。 「我在這裡!」我睜眼,憐惜地看他,聲音哽咽了,不為別的,只為這曖昧的稱謂,用包裹著好幾層紗布的手輕覆在他細緻又幽涼的臉上,「別睡了,快醒來吧,烈焰明!」 他兀自沉溺在昏沉的精神世界裡,狀似陷入了難以逆轉的夢魘,無法自拔,輾轉念叨的話聲漸漸大了:「花兒……花兒……」 「我是花兒,你聽到了嗎?我是花兒,醒來吧,別嚇我了!快醒來!」我湊近他身邊,嘗試著將他喚醒。儘管如此,重傷昏迷的他還如同從前一樣有著骨子裡的固執,像發了誓不理會我,未給任何能引起我希冀的回應,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我接連的輕歎之中始終保持著一種動作——拒絕性的緊閉。 誰說他喜歡我,我就能讓他醒來?這不是電視劇,他怎麼可能跟著我的意志走?我很洩氣,挫敗感漸升,越是這樣又越不甘心,惱怒起來,捏緊他的手,大聲道:「烈焰明,你這個討厭的傢伙,快點給我醒來!」 我的聲音在殿內四下擴散,驚起外殿一陣欷歔。他仍是安穩肅寂,星眸死鎖,只有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雙唇不停地蠕動著,念念有詞。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的。明知我不想欠他,卻偏不醒來,讓我欠得更多更深!這個可惡至斯的傢伙! 「你醒來呀,你這個渾蛋!不是說生命盡歸於我麼?你許下的是什麼狗屁諾言?竟然出爾反爾。」我狠狠地叫駡著,恨不得抽他十個八個響亮的耳光,打醒他,「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傢伙!你不配做焰國的太子,不配做焰國的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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