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癡皇后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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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後,我們趕到了烈日營。 黑夜如魅,月色被雲層遮擋,沉沉暗暗的。營帳裡處處篝火,明亮有如白晝,鑲嵌著烈焰與太陽的旗幡在陣陣夜風裡顯得精神抖擻。夜巡的士兵在營帳之間來回巡視,井然有序,氣氛異常肅穆。 「幹什麼的?」營帳前值夜的哨兵老遠就毫不客氣地攔下了我們的馬車,高聲大氣地查問。 我正思索著,編個什麼樣的理由才能順利入營見到右將軍。營帳內駛出一輛馬車,車夫邊趕車邊朝我們氣勢十足地嚷嚷:「閃開,閃開……」 何許人物,竟然這個時候從軍營裡堂而皇之地駕車而出?我伸手撥開車身側面的窗簾,正好瞧見華麗的馬車從面前緩緩馳過,窗簾亦是開著,坐在車裡的是個中年文士,秀儒之氣頗濃。相互打了個照面,他一臉驚訝莫名的神色。 難不成沒見過美女?迅速地放下窗簾,我聳了聳肩膀,不以為意。剛回過神,車簾被人一掀,兩個士兵探進頭來,就著火光朝我看了看,然後放下車簾,操著粗啞的聲音說:「你們可以進去了!」 怎麼回事?這可是烈日營,剛才我還在擔心進不去,現在竟然不需要嚴厲的盤查、不需要我開口說一句話就能進去,這也太簡單了,比進焰月營容易多了。 車行不久就停了,方浩為我打開了車簾,「小姐,請下車!」 下車發現,我已到烈日營中軍大帳前,不由得小聲問方浩:「剛才是怎麼回事?」 方浩還沒來得及回話,帳中便走出一個中等身材的武將來,聲若洪鐘,「花小姐遠道而來,請進!」 暗自稱奇,他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狐疑幾分,我不著痕跡地打量他,心想他該不會就是那位右將軍衛健吧?表面鎮定道:「您是——」 「在下便是右將軍衛健!」他爽朗一笑,舉步向前。 既來之則安之。同是昔日大將軍麾下虎將,風慕喬可算君子,面前這位將軍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心中做如是想,當即隨他入帳,也不慌張,「衛將軍既知小女子身份,我就不客氣了,夜半前來叨擾實屬無奈。」 「老實說,我這烈日營這些日子可是熱鬧極了!」 「當然,將軍身居要職,手握重兵,軍帳裡自然門庭若市。」我氣定神閑地道,「相信將軍對時下局勢一清二楚,不用小女子在此多言了。小女子只求將軍能為國為民,支持太子殿下,支持少傅大人,為焰國肅正朝綱。」 似被我簡單扼要的幾句話震懾,他面有贊同之色,略為遲疑地道:「你這話靖王早派人來說過許多次了,可論治軍,需得有方有道,一破例,將來便軍不成軍,無法凝聚軍心。沒有兵符怕是不好辦……」 又是兵符?大將軍失蹤,沒有任何人見過兵符,去哪裡找?只餘下一天時間,如果無法說服他,該如何是好?難道眼睜睜看著冬辰落入權後弄臣之手?心中難免焦急,於是措詞慷慨激昂,連激將法都用上了,「後日即是舉國同悲,為皇上行國葬之時。將軍無論如何得帶頭站出來,否則太子殿下及少傅大人性命危矣……我相信如果大將軍尚在,決不會允許朝綱混亂,決不允許有人越俎代庖,同樣也不希望將軍和其他大臣一樣畏畏縮縮,不敢站出來維護皇權的尊嚴。」 「小姐的話果真犀利無比。你可知曉,我一家上下四十餘口性命盡在施相之手,如何動得半分?況且太子殿下出巡後至今未歸,少傅大人亦是不知去向,在下一己之力,如何扭轉乾坤?本將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衛健甩了甩頭,苦惱不堪的樣子與适才的舒暢爽朗大不相同,「若是大將軍尚在,朝中何至於如此局面?」 什麼?原來,施相拿他一家性命要挾他,簡直無恥之極! 「真卑鄙!」我啐罵一句,又道,「將軍原是另有苦衷,恕小女子錯怪了。太子殿下與少傅大人均頗為安好,將軍大可在這方面放心,只是萬萬不能出兵助紂為虐,為太子殿下生亂才是。將軍身居要職,一定懂得權衡輕重,如國之不國,家何為家呢?」 「花小姐的話,本將定當三思。」衛健斜聳著英眉,銅色的臉顯得有些蒼涼。 適逢帳外侍衛奉茶入內,我與衛健以及一直沉默的方浩竟然一齊松了一口氣。 手剛碰到茶杯,剛剛奉茶的侍衛再次入帳道:「將軍,崔大人到了,說一定要見您!」 衛健神色瞬變,有些乾癟的唇蠕動了幾下才客氣道:「花小姐……」 「將軍多有忙碌,我就不多打擾了,就此別過。」我與方浩交換了一下眼神,緩緩起身告辭,心下暗想,這軍營果真熱鬧,前來拜會的人趕時趕點,絡繹不絕。看來,狂風暴雨來了! 送我們出帳,衛健連連歎氣。 「將軍別歎氣,好人總會平安,惡人終遭報應。」臨別,我贈了他一句話,以此作為安慰,腦中又想起了冬辰,他應該算是好人吧! 馬車徐徐而出,火光映襯下的烈日營處處崗哨,各司其職,嚴陣以待。一出一進的兩輛馬車有序地錯開,夜風吹開了車簾,時間倉促,只見對面車中安坐著一位錦衣華服老者,陰沉的雙眼一閃而過,目光中有種明顯的驚訝。 見此,我有些莫名了,我的樣子很古怪嗎?怎麼先前馬車裡的人是這樣,這個剛來的又是這樣?還是他們都無法招架於我?又或者我自己神經過敏? 出了軍帳老遠,我向方浩道出了心中迷惑,「方浩,你說這位右將軍怎麼一看我就知道我身份?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經過敏,我怎麼發現我們進帳時與出帳時所遇到的人眼光都怪怪的?」 「小姐,您還有沒發現的地方,那軍帳後幕中還藏著人。」 「什麼?還藏著人?」那軍帳中竟然還藏有人,真可怕!我感到指尖泛涼,「難怪你一言不發,原來是處於警戒狀態。你說衛將軍會不會也知道軍帳中還有人?」 「看樣子,他似乎並不知曉。」 真是汗顏,如果我是右將軍衛健,自己的中軍大帳裡竟藏匿了人,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方浩,我們快回城吧,太晚了!」天地混沌一片,夜後露重,疲累得我一身軟綿,只強撐著不倒下。 趕了一陣,不知出了什麼狀況,方浩沒有任何預兆便急聲喝止馬匹,但由於慣性,馬車仍然向前急傾,毫無準備的我被震得整個人朝前撲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方浩的後背上,然後身體一歪,滾落在地,摔了個七葷八素、兩眼直冒金星。 向前沖了幾步後,馬匹停了下來。我齜牙咧嘴地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準備扯開嗓子問方浩怎麼回事,目光卻被不遠處一片在黑夜裡閃耀著熒光的鐵甲所凍結,啞然無語。 在馬車前面的道路中間堆了一堆大石頭。數名全副武裝的武士與我們迎面而立,動作整齊,一字排開。他們每個人都披著密不透風的冰涼鐵甲,連臉面都被罩在其中,只剩下兩隻透著精光的眼睛,在清涼的夏夜中顯得鬼魅之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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