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小女花不棄 | 上頁 下頁
八三


  「皇上沒有下旨冊封不棄,在外人眼中,她還是莫府的小姐。後事也只能在莫府辦。」莫若菲又道,「我這就去會館稟報七王爺。阿琅,有人對我下毒,我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個中緣由回頭再說。不棄的後事你先照料著。」

  他匆忙的來,又匆忙的離開。雲琅望著他的背影,消化著莫若菲沒有中毒的事實。看來七王爺和世子都知道他沒有中毒。這場戲是演給明月山莊看的嗎?雲琅明白了莫若菲的意思。然而不棄呢?在這場內庫利益之爭中,她就成了犧牲品嗎?蓮衣客為什麼要對不棄下手?他難道也是明月山莊的人,借機要挑撥莫府和七王府的關係嗎?

  雲琅想的頭痛。

  靈姑眼瞅著雲琅滿眼血絲,衣襟染血,失魂落魄的站在廓下,心一軟說道:「表少爺,小姐已去了,你千萬保重身體。去換件衣裳可好?」

  雲琅低頭一看,胸前的血跡已經乾涸,凝結成紫褐色的花。他想起黑衣蒙面老人的囑咐,搖了搖頭道:「我哪兒也不去。靈姑忍冬,你去找莫伯,把靈堂搭起來。消息傳出去,晚些時候,府裡會來人弔唁。」

  他說著進了屋,坐在床前握住了不棄的手。

  二婢抹了把淚,轉身去找莫伯。

  雲琅這才低聲說道:「不棄,我腦中亂得很。表哥沒有中毒,他讓我感覺怪怪的。平時他那麼疼你,為什麼今天看到你身亡連床邊都沒挨一下。他也不問你是怎麼中的毒。看到你躺在忍冬房間,他也沒覺得奇怪。就好象他知道你房裡躺不住人似的。還有,他似乎比我還著急購置棺木搭設靈堂。不棄,你也怪怪的。今天來的蒙面老者和你很熟悉,你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人?你認識了蓮衣客,還認識蒙面老人。你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

  他輕輕拂開垂在不棄臉頰旁的一絡髮絲,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溫柔的說道:「只要你能活著就好。你不告訴我總有你的理由。我過了年才滿十七歲,我的力量還小。將來,我會變得強大,再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他握著不棄的手,安靜的陪著她。春陽照進來,在地上印下溫和的光。雲琅的心已經平靜下來。只要不棄能活下去就好。

  隔了兩個時辰,莫伯親領著一群下人來了淩波館。他恭敬地對雲琅說道:「表少爺,前廳靈堂已經搭好,老奴來請小姐。」

  他和前來的下人都已經換上了麻衣。靈姑眼裡噙著淚,和忍冬捧著替不棄準備的壽衣和首飾默默的站在門口。

  不棄的手冰涼而柔軟。雲琅捨不得放開。他轉念又想,如果時間長了,不棄身體仍不僵硬豈非要惹人懷疑?他馬上站起了身。他一夜未睡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看上去憔悴不堪。不用再裝,就能看出他的傷心。

  莫伯歎了口氣,拿過一根白色的布條替他系在了腰間,低聲道:「表少爺,別太傷心了。當心自己的身體。」

  雲琅回轉身,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半個時辰後,靈姑開了門,哽咽著說:「奴婢已替小姐收拾妥當。」

  莫伯招了招手,四名身強力壯的小廝抬來了一乘軟轎。

  「不必了。」雲琅說著走進了屋。

  不棄已換上了全新的衣裳,頭髮梳得又光又滑。青灰的臉色被厚厚的脂粉蓋住,洇紅的胭脂自臉頰暈開。看不出中毒的跡象,她只是睡著了。

  雲琅俯身抱起她,淡淡的說道:「我抱她過去。」

  不棄的手無力的垂下,風吹得袍袖輕輕飄起。雲琅走得很慢,仿佛這是他抱著不棄走的最後一程路。

  前廳大堂一片素白,靈幡飄揚。所有的僕役都換上了麻衣。一群人跪在堂前,見雲琅抱著不棄進來,哭聲頓起。

  大戶人家往往會請一些哭靈人來府中哭喪。雲琅知道臺階下跪著這些人就是哭靈人,他忍不住心酸。如果不棄真的去世,肯真心為她落淚的又有幾人?

  重重白色的帷帳之後擺放著一口棺材。上等的紫檀木,泛著紫得發黑的光,厚重結實。雲琅輕輕放下不棄,拿過一個蒲團盤膝坐在了棺材旁。他平靜的說莫伯說道:「我在這裡陪她。」

  莫伯歎了口氣走了出去。

  帷帳圍住了塊小天地,雲琅轉頭看著棺材,嘴角溢出了一絲笑容。從現在起到不棄下葬,他會一直守著她,寸步不離。

  內庫開標的會場設在望京城的醉仙樓。

  醉仙樓是四合院建築,正中廂房裡坐著七王爺,世子陳煜,宮中內務府大太監,戶部尚書。

  左右一排廂房中則是前來應標的商賈們。

  靠近正房的四間廂房分給了四大家。別的商賈依次排序往後。

  辰時起酒樓大門關閉。大內侍衛和京都守備府的兵馬將醉仙樓圍了個水泄不通。四周街道封鎖,飛鳥難進。

  陳煜今天換上了紫紅色的蟒袍,腰纏玉帶,頭戴金蟬冠。雍容華貴。七王爺今天只是列席。他往堂前這麼一站,眾商賈都知道世子爺是今天的正主。心頭也有幾分不安,誰知道今年在世子的主持下,內庫的開標會不會翻出讓人意想不到的新花樣來呢?

  陳煜眼風一掃,內務府總管大太監笑眯眯的請了香案讀完聖旨。陳煜微微一笑道:「今年父王身體不好,由長卿主持開標。為避免拉鋸戰,今年每項標各家只有三次出價機會。時間以一柱香為限。老規矩,每輪提標當場唱標,價高者得。阿石!」

  他的隨身小太監阿石頭一回擔當重任,臉上有層興奮的光。扯開了喉嚨唱出了第一項採買貨品數量。

  陳煜微笑著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色,也不管眾商賈的反應,折身就進了房。

  時間短,要判斷對手的底價,這不是要大家拼著最薄的利提交標的銀子嗎?眾商賈傻了眼,又無可奈何。廂房裡的算盤聲越發的密集起來。

  官銀流通權,貢瓷,絲綢茶葉,馬匹,藥丸藥材,水果蔬菜等等一項項頒下。

  正房裡坐著的人看起來沒什麼事。七王爺和戶部尚書下起了圍棋。陳煜悠悠閑閑的喝起了茶。

  庭院裡的算盤聲劈里啪啦的響著。精于計算的帳房先生們此時正根據今天頒佈的採買數量為東家計算著利潤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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