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小女花不棄 | 上頁 下頁
七二


  「內庫招標,價高者得。莫若菲來不了,莫夫人還在。莫夫人不行,還有方圓錢莊的掌櫃,莫氏家族別的人。柳明月救得我父王,她安排和莫府爭官銀流通權的人肯定會比莫府出價更高,怎麼看都是王府和內庫占了便宜。薛菲是死是活我不關心。明月山莊對你來說重要,對我來說,一錢不值。柳姑娘,我看不出我有什麼必要與你合作。」

  陳煜說完嘴裡發出了聲呼哨,遠處山坡上躍出一個黑衣人。他站在一株大樹上,警覺的望向小春亭後的山坡。

  黑衣人身負長弓,黑巾蒙面,披著黑色的鬥蓬,蓮衣客的打扮。陳煜揶揄地笑道:「看到沒?你念念不忘的蓮衣客。我早說過了,蓮衣客和我沒關係。你的武功贏不了我,山上的弩箭射過來,我至少有六成把握殺了你再跳下山崖逃生。倘若僥倖不死,明年春天,我會在小春亭多燒幾刀紙錢給姑娘。」

  柳青蕪明白陳煜的意思,他隨時可以找到人來扮演蓮衣客,沒有人會相信他才是真正的那個蓮衣客。

  她惡狠狠的看著陳煜,覺得他比她想像中城府更深,更冷酷。這個人色勾不成,利誘不得,好在她知道他還有在意的人。柳青蕪想到花不棄嘴角不經意抽動,誰能笑到最後才是最終的贏家!

  她終於說出了她知道的最大秘密:「每年師傅都會去一個地方,她從來不帶我和青妍去。有一年她回來後喝醉了,我借機問她去哪兒了,她大概酒喝得太多,無意中說了碧羅天三字。薛菲的綠琥珀也是那一次她從外面帶回來的。除了那次醉酒,她沒有再說起過碧羅天。然而我進王府之前,我聽師傅說了一句話。她形容薛菲是水如月,女如雪。流雲止,林花謝。一朝醉倒碧羅天。相信碧羅天並不是她隨口說的,必有深意。」

  碧羅天三字入耳,陳煜揚了揚眉,眼裡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柳青蕪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那晚我看到師傅悄悄從王爺寢宮離開。她卻瞞著我沒有說。她讓我和青妍公平競爭,她不讓我再殺莫若菲。現在,她卻令青妍下手。我就明白,青妍,才是她選定的繼承人。」

  她傷感而落寞的說著,想起師傅的偏心,她咬了咬牙繼續說道,「要找莫夫人報仇,以師傅的武功可以輕易殺死莫若菲。喪子之痛比殺了莫夫人還解氣,但是她偏偏要拐彎抹角的爭奪官銀流通權。我覺得師傅不是要看著莫府一步步衰亡的*,她是要奪取莫府的巨額財富。她一個女人要這麼多錢做什麼?這種野心怕是皇上也會不安吧?師傅說過,我和青妍十八歲時就定下明月山莊的下任莊主人選,她會隱退。如果我繼承了明月山莊,也許我就能查到薛菲的下落,查清楚明月山莊背後的神秘勢力!」

  陳煜淡淡的說:「好,我答應和你合作。你需要我做什麼?」

  柳青蕪大喜:「青妍如果得手,明天將會由她代表明月山莊出席內庫開標。莫府今年註定拿不到官銀流通權。我想要世子相助,讓明月山莊今年也拿不到貢瓷的生意!一旦青妍在內庫失利,師傅會考慮她是否適合接掌明月山莊。畢竟這些年一直是我在打理山莊事務。山莊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還有一個柳青妍。」

  陳煜蹙緊了眉道:「時間倉促,一時之間讓我去哪兒找能和明月山莊出價競爭的人?」

  柳青蕪微笑道:「大魏朝素有北玉南青之說。江心白玉瓷是我明月山莊控制下的北窯所產。江南朱府控制下的越青窯這幾年一直在發展。朱府吃准了絲綢茶葉,一直沒有精力與明月山莊爭貢瓷。世子只需給朱府機會,必然成功。」

  能以十六歲的年紀經營明月山莊,柳青蕪當然不是繡花枕頭。她心思縝密,手段毒辣。除了略顯沉不住氣外,陳煜對她很佩服。能從柳青蕪身上榨這麼多東西出來,今天不虛此行。他笑道:「柳姑娘帶來的人都死了,你怎麼向明月夫人交待?」

  柳青蕪笑道:「蓮衣客殺的人,與我何干?幸虧世子在身邊,青蕪今日才無事。將來內庫總歸是由世子做總管的,我和世子走得近一點,師傅她高興還來不及。她讓我進王府的任務本來就是討世子歡心。只要世子看得起,她會毫不猶豫把我送給世子。」

  說到這裡,她眼裡流露出一絲身不由己的傷感,一閃即逝。柳青蕪看了眼遠處一身蓮衣客裝扮的黑衣人,手指輕彈,一枚哨子呼嘯著射出。

  山上樹林晃動,站出十來個黑色勁裝手持弩弓的人來。不多時,山上又奔來幾騎,那個臉兒圓圓像蘋果有個尖下巴的婢女蘋兒也在。擁著柳青蕪上馬之後,她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陳煜一眼。

  陳煜微笑著摸了摸下巴,蘋兒的臉一下子變成了紅蘋果,扭過頭驅馬走了。

  等到小春亭安靜下來,元崇這才揭了蒙面黑巾,上得山來。

  陳煜笑道:「下山路上的弩箭手不除,我心裡還真沒有底。還好你趕到了。小子,武功越來越好了,無聲無息就殺了十五個人!」

  元崇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柳青蕪消失的方向,苦笑道:「長卿,柳青蕪才十六歲就這麼可怕,你小心別被她纏上了。那十五個人事先被人下了藥,我趕到的時候砍瓜切菜似的輕鬆。她是把人故意送給你殺的。」

  陳煜回想起柳青蕪的話:「我當然滿意。原來世子這麼在意那丫頭。世子不該讓我知道你的弱點,我會利用得乾乾淨淨。」

  他也忍不住苦笑,女人心思果然小瞧不得。他想保護不棄,反倒讓不棄成了威脅他的靶子。柳青蕪一開始就沒想到要殺不棄,只是在試探不棄在他心裡的重要性罷了。

  陳煜一省,什麼時候起,觸及花不棄的事他就像腦子裡少了根弦似的?他憂心忡忡的望向夕陽下的望京城,明天的內庫開標,又會有多少腥風血雨?

  天意從來高難測◇

  雲琅風馳電掣般沖下興龍山,看到望京城巍峨的城門在望,這才停了下來。

  這時太陽已經落山,興龍山的山巔還染著層金色,山腰之下的綠變成了深墨色,沉重的橫亙在遠方。

  遠處有塵灰揚起,林家兄妹和莫府護衛正在趕來。雲琅望著興龍山,疑雲重重。

  他沒有擋住澆在不棄臉上的茶水,卻看清了陳煜出手。如果陳煜和柳青蕪真正有情,他為何握她的手時會用小擒拿的手法?他袍袖揮卷是要將茶水蕩在不棄臉上還是想替她擋住?自己背對著山,背後為何會有種殺氣襲來。山上沒有露面的明月山莊護衛藏在樹林裡做什麼?

  世子真的是厭惡不棄嗎?為何他訓斥不棄叫她滾的時候,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奇怪。聽到他說帶不棄離開,他怎麼感覺世子像如釋重負般放輕鬆了。

  雲琅迅速的明白。平靜的小春亭中,看似柔情繾綣的世子和柳青蕪之間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他只能借機拉著不棄生氣的走掉。

  經過來時的山路,他嗅到了山風中淡淡的血腥之氣。很顯然,隱藏在山林中的明月山莊護衛受到了攻擊。所以他沒有等侍林家兄妹和莫府的護衛,帶著不棄頭也不回的直奔到望京城下。

  不棄終於緩過氣來,她不滿的說道:「雲大俠,你賽馬的時候別再拉上我了。我都不敢睜眼睛看,馬就像是在往懸崖下跳似的,嚇死我了!」

  雲琅親呢的拍著馬脖子笑了:「呵呵,笨蛋,馬看到崖怎麼會往下面跳?我放鬆了韁繩,它自己知道順著路往山下跑,坐穩就成了。我的粟子很聰明的。」

  「乖乖,敢情馬比車好啊,無人駕駛智慧型的!」不棄感歎了句,遠遠望見林丹沙那身桃花裝扮,忍不住撇了撇嘴。林丹沙對雲琅如何她沒看出來。但林丹沙對著陳煜放電,不棄卻敏感的察覺到了。

  雲琅猶豫了下問她:「不棄,世子今天這樣對你,你會恨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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