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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第64章

  兩個人腦子裡各自轉著心事,誰也沒有說話,一直到了大明宮外。

  新貴入主,登基大典近到了眼前,自然是要把所有的殿堂都要整修一遍,這是個非常麻煩的事情,但也是非常肥厚的差使,三郎就把這事交給了李憲辦,他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家人,而且一向不愛錢,當然最重的是,這些事鎖碎費心,日夜勞苦,可以讓他少想一些關於蓮子的事。

  偏偏李憲盡職盡責,竟一句也不向三郎提起。

  反而讓人捉摸不透他心裡的念頭。

  林晚照和三郎走到的時候,李憲正因為華光殿支出超額的事追問戶部理事肖盡酒。

  這位肖理事是大周年間的進士,滿肚子學問卻不愛讀書,專門喜歡算帳,手裡常年帶著一個算盤,走到哪裡算到哪裡。他能把武帝到中宗這些年來的國家的支出與稅入記得清清楚楚,因而心裡也非常的自得。

  李憲在他眼裡就是個公子哥,管管朝堂裡的事情可以靠著他的身份,說到到管錢,肖盡酒卻並不服他。梗著脖子向他說道:「蔡王殿下口口聲聲說用的錢太多了,豈不知現在市面上的東西有多貴,殿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嘴皮子一動自然比誰都輕巧。」

  林晚照微蹙了眉頭。

  一個四品理事,竟用這種口氣跟親王講話,不管倚仗著什麼都是要找打的。

  想要出去喝止,三郎卻一手攔住了他。

  他們站在一根柱子後面,對面站著肖盡酒,姿態不端,挖了鼻孔又翻眼晴。

  而李憲擺了一張桌子辦事,上面連一張紙都沒有,也難怪肖盡酒把輕視的態度一直擺到了臉上來。

  李憲也不跟他生氣,聲音平靜地像是春日裡賞花一樣:「你說得好,本王也正等你這句話,市面的東西是貴,貴也有個貴價,你把大殿裡所用的物件但無巨細,價錢報上來一遍,我要聽聽到底貴到了什麼樣子。」

  肖盡酒輕哼了一聲,打開了帳本,從一根木丁念起,一直念到茶桌椅凳,足足念了一個多時辰才念完,而後把帳本一合,向李憲說道:「這樣子蔡王殿下可聽明白了嗎?」

  旁邊侍女端上來茶水,李憲略一示意,讓她端到了肖盡酒面前。

  肖盡酒一手拿了杯子,賭氣似的仰面灌下去,卻聽李憲淡淡說道:「價錢和總額確實是對上了,但房瓦所用是一萬三千六百四十三塊,並不是肖理事所報的一萬七千五百一十四塊……」

  沒等他話音落下,肖盡酒嘴裡的一口水噗得就噴了出來。

  李憲卻似沒看見,接著往下說道:「銅絲一千三百七十一根,折合六百斤,而不是八百二十二斤,大樑木兩千二百一十根,輔木一萬四千根,沙石各一萬斤,磚三萬六千一百五十八塊,鐵七百六十二斤,青石板三萬六千三百三十一塊,這些數據,怎麼卻與你帳上的數目並不相符?」

  肖盡酒端著茶碗的手瑟瑟發抖,他腦力過人,自然記得這些數,原本是實際購買的數量,他從中吃差額,欺負李憲是個不識人間熾火的親王,報了虛數,卻沒想到早已經被李憲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也是絕頂聰明的人,想李憲把數算得這樣精准,一分一厘都不相差,自然是料一進宮,就把他安排在宮裡人都撤換下去,用自己人稱了料量,算出了價額,一直忍到了所有的事情都快辦完了才向他發難。

  肖盡酒把茶杯倒地上一摔:「罷了,你姓李的從一開始就不信我,防著我備著我,我就算有十萬分的忠心也不會放在你身上!」

  李憲微微一笑,有似春風過境,說不出的溫柔和煦,但嘴裡所說出來的話卻另外一番意境:「本王要信了你,只怕摔了杯子在這裡慘笑的人,就該換成本王了!」

  明明殺氣騰騰的話,只要是他說起來就沒有一份威脅的意思。

  反而誠懇平靜,讓人覺得果然他是迫不得已的。

  是世上的人全都負了他。

  肖盡酒深吸了一口氣,他一生自恃聰明,到底是壞在了這聰明兩個字上,不知道這世上總有更聰明的人。

  「敗在你手上,我也算死得其所,死得甘心乾脆!」

  李憲卻說:「也未必就是一個死罪,也許皇上會念了你為國家操勞這許多年,罷了你的官,讓你回鄉去逸養天年。」

  這一句話又讓肖盡酒升起了一線希望。

  把自盡罵人那些乖舛的念頭都壓了下去,乖乖的任御林軍綁了他,壓入了天牢中。

  林晚照把這事從頭看到尾,微微抽了一股涼氣。

  蔡王的名聲他多少也知道一點點,現在親眼所見,只覺得這個人的精明細心記力心術無不超人一等。

  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簡直和放了一隻老虎沒什麼區別。

  不由得抬眼向三郎看過去。

  三郎自然不會讓林晚照看出什麼端倪,然而心裡卻也在想,李憲這樣的人自然明白功成就要身退的道理,他不走無非是為了蓮子。

  三郎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蓮子讓給他。

  一定要逼得自己痛下殺手麼?

  畢竟是親哥哥,不知道到時候,他能不能夠有決心落下那奪命的手!

  第65章

  「走了……」長桌後面閃出來一個人,年紀不大,面目清秀,頗有幾分女相。面對著李憲也不拜,只微探了一下頭說,「是兩個人,前後腳……一個腳步沉些,另外一個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

  李憲想,沒有錯了,站在柱子後面的正是三郎和林晚照。

  偏是這麼巧,讓他們看到如此鋒芒畢露的場面。

  「主公再不出避走,怕是有殺身之禍。」

  李憲自然心裡比誰都明白,但卻不能說,不但不說,還不能讓別人說,只去顧左言他:「仇八,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叫什麼主公。」

  那名叫仇八的少年捂著嘴偷笑了兩聲,手一放下去卻是一臉的嚴肅:「我心裡的主公只有你一個,不管到什麼時候,你也是我的主公。」

  李憲搖頭一笑,也就不再去管他。

  當日裡鎮守長安城,李憲旗下收攬了不少能人異士,如今七七八八遣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這個少年無論如何也不肯回鄉。這不算什麼大事,留在身邊倒也不妨礙,這些日子尋找蓮子也虧了他下盡了功夫。

  「長安城搜遍了,沒其他地方去,我到李隆基的府上去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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