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無敵亂長安(59)_桂圓八寶

五九

　　睜開眼她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他，好像剛出殼的小雞一樣，她黑白分明的眼晴呆呆地看了他許久：「我死了嗎？」

　　要是換做三郎，聽了這話，一定是會捏造出許多故事來騙她，李憲卻只安安穩穩一本正經地告訴她：「沒有。」

　　蓮子松了一口氣，爬在床上喜笑顏開：「我一眼看見你，以為我是在做夢呢，要不就是死掉了。」

　　她受了傷，不能躺著，只能爬看，所以看不到李憲臉上的表情。

　　她在夢裡所夢到的人，真的是他嗎？

　　這麼玲瓏剔透的一個女孩子，竟在大事上糊塗的像頭豬，連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都弄不清楚。

　　「哎呀，你不要看我，頭髮這麼亂。」蓮子卻完全不知道李憲心裡想什麼，一味地捧著臉做嬌羞狀。

　　她本來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這幾天被汗水亂成了結，完全成了稻草的樣子。

　　「我讓人給你通一下。」

　　「不要別人碰。」蓮子撒嬌，「你幫我梳嘛。」

　　通天大事難不倒李憲，然而這種小事卻讓他手足無措。

　　他是王孫公子出身，最落魄的時候身邊也有不下十個僕人，別說給別人梳頭，就連自己的頭髮都從來沒碰過。

　　可是又怎麼能跟蓮子說，我不會梳？

　　拿了梳子在手裡，一手按住了蓮子的腦袋，剛想往下落就聽蓮子質疑他的姿式：「你幹嘛，殺豬啊？」

　　一滴冷汗從李憲額頭上落下來：「不是，我怕你亂動。」

　　「那……」蓮子不好意思說，那也沒有按著別人的腦袋梳頭的道理，「我不動，你梳吧。」

　　話音未落，一聲慘叫劃過了禁宮的上空。

　　立時間一群侍衛推門闖進來，張牙舞爪地大叫：「出了什麼事！」

　　李重茂緊隨其後：「蓮子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重兵武裝如臨大敵的人們卻被眼前的情形囧住了。

　　他們所想像的血濺三尺場面完全沒出現，只是一個人在床邊紮著兩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而另外一個人，正掙扎著，想從頭上取下那枚奪命飛梳。

　　「沒事。」雖然想儘量維持平時一絲不亂的神仙樣，但李憲的表情怎麼看都覺得尷尬。

　　「沒事叫這麼大聲！」李重茂氣不打一處來。

　　蓮子好容易才從自己頭上弄下了那把梳子：「你過來，我紮你一下，看看你叫不叫。」

　　李重茂對她心裡有愧，不敢再回嘴，讓那些傻到家的侍衛退了下去。

　　「對了。」那些傻呆侍衛倒讓蓮子想起一件事，「你怎麼會在這裡啊？這不是皇宮嗎？」她問李憲。

　　李憲沒有說話。

　　「因為你發高燒，一直在叫蔡王的名字，所以我讓他過來照顧你。」李重茂跟蓮子解釋。

　　蓮子呆了呆。

　　目光落在了李憲身上。

　　原來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她身邊的。

　　前所未有的溫柔，忍不住拿指尖輕輕碰觸他：「謝謝你。」

　　李憲卻只是握緊了她的手，從始至終都是李重茂和蓮子的一廂情願，他沒有承認，也沒有揭穿那天晚上蓮子所叫的名字，其實是另外一個人。

　　事實是被其他人篡改的，與他並沒有關係。

　　他不過是喜歡蓮子。

　　而真相這種東西，有時候也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要，只要蓮子一直蒙昧著，只要他不說，只要李重茂誤會，只要三郎還在為了名利而搏鬥，又有誰會知道呢？

　　第43章

　　一直陪著蓮子傷略好一些，李憲時常會來，弄得李重茂非常煩悶：「你一天到晚就沒有點別的事？」

　　「有是有，不過什麼輕什麼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不是你教我的，家國社稷，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因為你要當皇帝，我又不要。」

　　「太奸了你！」李重茂被他氣得眼淚汪汪的瞪著他，「把一股腦的八股都堆到我腦袋裡，然後自己去找老婆逍遙快活，皇帝有什麼好，我也不要當了！」

　　他把皇冠往地下一丟，然後又脫下皇袍，跳上去狠踩了幾腳。

　　以往這個時候，李憲都會盡力去勸他，今天他不但沒勸，反而微一笑：「不當就不當吧，也沒有人求著你當。」

　　李重茂完全呆住了。眼前這亂七八糟的一切，知道該怎麼收場。

　　見李憲快走到宮牆外面去了，李重茂追趕著叫了幾聲：「喂……喂……」

　　然而人影一閃就不見了蹤跡。

　　李重茂本來是耍脾氣，這回沒有人給他臺階下，又不可能真的現在就不當這個皇帝，韋後知道了還不扒了他的皮，在原地滿無目的站了一會兒，只好低下頭去自己把皇冠撿起來帶好，又穿上了衣服，還把踩的腳印打掃乾淨，生怕被人看出來。

　　以前不管怎麼悲慘，總有人會哄著他說話。

　　可是現在，自己惹出來的事情，卻不得不自己收場了。

　　灰溜溜地進了屋，卻看見蓮子床邊坐著一個意料不到的人，李重茂微微一怔：「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自從成親就沒見過，他對薛桃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鬼才知道這些女人是為了什麼才跑進宮裡來的。

　　「太后讓我來瞧瞧蓮子。」

　　「她讓你來的？」李重茂冷笑一聲，「是不是要順便送一碗斷魂湯？」

　　「斷魂湯？」薛桃看了一眼蓮子，「你喜歡吃那個？」

　　蓮子黑線：「不，一點都不喜歡。」

　　「別客氣啊，你要是喜歡，我找太后去討。」

　　「哈哈哈……」蓮子囧得一直假笑，「不客氣不客氣，我是真的不喜歡……」

　　「哦……」薛桃雖然刁蠻，卻被太平公主寵壞了，對鉤心鬥角這些事並不太清楚，她又不喜歡李重茂，反而對蓮子覺得更親近些，「你想吃什麼就跟我講，太后是我的親嬸娘，什麼事都好商量的。」

　　「哈哈哈……」蓮子又被囧得假笑。

　　這就是傳說中大老婆的容人之量？

　　那自己在這裡算什麼？被寵愛的小老婆？

　　不過這氣氛跟聽說過的後妃鬥爭一點都不一樣呢？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眼光瞄到李重茂身上，一般女人之間的鬥爭當然是因為男人，一定是他魅力不夠，所以她才不能領略華麗麗的宮鬥啊。

　　李重茂被蓮子藐視的眼光看得萬分鬱悶，對他這和顏悅色的大老婆氣更不打一處來：「你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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