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駕到(3)_醉穎琉璃

三

　　「平西王家底雄厚，吳應熊又是一表人才，他配你，豈不是天作之合。」

　　「皇兄……」她輕輕晃著順治的手臂，撒嬌道，「建寧不想嫁去那麼遠啊！就讓建寧留在皇宮陪皇額娘和您嘛……」

　　「女兒家大了自然是要嫁的，」順治微笑，「何況詔書已寫，此事已成定局。皇妹就等著出嫁吧。擬於下個月初便要上路了。」

　　建寧心如死灰。順治安撫她，「他們家必不會薄待你。」

　　怏怏地回到寢宮，雛雅與雛瑜迎過來，行了禮問道：「格格……」見建寧無精打采的樣子，也知道希望不大了。

　　「皇上真的捨得把您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主意已定了。」建寧難過地托著腮。怎麼辦呢？皇兄出於政治考慮，一定不會輕易就退婚。但是如果……她以死相逼的話，雖然任性，但指不定還能讓皇兄收回成命。

　　以死相逼……她咬著手指。要怎麼「死」好？池塘？不行，她從小都未觸過深水，萬一真的淹死就不好了；割脈？不行！拿個剪刀，萬一等下皇兄過來搶，不小心刺到了他或是自己就不好了。想來想去，只有上吊一法可行，她只要腳踩在板凳上裝裝樣子就好……

　　「我有法子了。」

　　雛雅緊張地看著她，「格格準備怎麼做？」

　　「你去傳皇上，就說本格格要尋短見，讓他速速來。我就裝做上吊……」

　　雛瑜與雛雅面面相覷，惶恐地道：「格格，這樣恐怕不好罷？」

　　「沒什麼不好，就聽我的。」

　　雛雅心急火燎地去請皇上，建甯則找出白綾布，讓小太監系到房梁上，然後又將宮女太監都趕了出去。拿著椅子踩上去，準備「懸樑自盡」。

　　忽然遠遠地聽到一聲「皇上駕到」，忙把頭伸到白綾布打出來的繩圈裡。不知是因為踮腳的時候用力太猛了還是怎麼的，椅子竟然往後倒去，她懸在半空中，白綾勒住脖子，迅速地喘不過氣來，連眼睛都覺得要突出來了。

　　四周靜悄悄的，她想叫卻叫不出來，掙扎也沒能讓她從白綾裡脫身而出。心裡想著，完了完了，皇兄怎麼還不來啊？要是他不來，自己又發不出聲求救，那她豈不是就要香消玉殞了？

　　等到呼吸艱難，眼前發黑，皇上還是沒有來。只覺得勒住脖子的白綾突然斷了，一聲撲通響，爾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然後，她便莫名其妙地到了那個山谷。

　　姜解語把她從思緒里拉回來，「到了。我們在景怡賓館的洗手間換下衣服再回宿舍。」

　　建寧只得讓她們拖著到所謂的洗手間去，只覺得沿途有人盯著她看，眼神怪怪的，她聽到阮湘湘嘿嘿地朝那些人笑，「她拍寫真，拍寫真。」

　　寫真是什麼？

　　建寧還沒弄明白，她們已經推她進了洗手間，然後反鎖了門，七手八腳地幫她換衣服。平日裡習慣宮女給她換衣服，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在看到建寧脖子上的金項圈和各種符文掛飾，以及身上還穿著白綾肚兜之後，姜解語不禁笑了起來，「哇，你的裝備弄得還真齊全耶！連肚兜也穿。」

　　她們拿件短袖T恤套到建寧身上，再給她穿了條牛仔褲。建寧穿得彆扭得慌，又見胳膊都露出來了，忙捂著手臂，「何以露這樣多肌膚在外，不雅！」

　　高潔笑著掐了一把她白皙的胳膊，「難道你還是古代的女子，輕易不能讓人看到身體？走啦走啦，回宿舍去吧！」

　　建寧還是捂著手臂，臉頰通紅，「可否給本……我一件長袖的衣裳。」

　　「沒帶啊，這天氣這麼熱穿什麼長袖呢。走吧走吧。」拖著便往外走。

　　建寧忽然發現從對面的牆上反射出她們的身影來，那麼清晰！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面牆，指著問道：「這個……」

　　「鏡子？鏡子裡就是我們啊，怎麼了？」姜解語不解地問。

　　原來這亦是鏡子！何以能比銅鏡清晰這麼多？建寧望著裡面的自己，完全不再是公主的裝束，穿一件白色的古古怪怪的衣服，露著半個胳膊。下身也是沒見過的褲子，緊緊地繃在身上，一把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除了這張臉是熟悉的之外，別的一切，那麼陌生。

　　屋子裡安靜極了，她們想必都睡了罷。

　　建寧躺在狹窄悶熱的床上，懊惱極了。這麼小一個屋子，竟然擠了四個人，而她區區一個格格，只能屈居於這裡。真是可惡！

　　小小的硬板床，邊上拉著一個普通透明的紗帳。

　　現下，應該是三更天了吧？她卻睡意全無。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她怎麼會跑到這個完全不同於大清的地方來……難道，她假裝上吊真的把自己吊死了？然後投胎轉世了？她忘了喝孟婆湯，是不是？可是明明那條白綾松了啊，她應該沒死成才對！

　　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沒有誰可以回答她。

　　她眨著眼睛，覺得越發熱了，此時窸窸窣窣一陣聲響，接著有細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疏桐，你睡了沒？」

　　「沒有。」

　　「那我下來咯。」

　　建寧不知道她下來要幹什麼，姜解語已經一陣風似的溜進來，躺在她身邊。她畢竟是公主出身，哪裡習慣與人擠在一起，可姜解語熱情地挽著她的手臂，「好了啦，你還在生我的氣呀？」

　　「生你什麼氣？」

　　「氣我揭穿了李祖成同時和別人交往的事實……你還在生我氣，所以故意說氣話是不是？」姜解語討好地說，「我都是為了你好。而且你想，這樣一個男生，怎麼值得你為他付出。」

　　「哦。」建寧慢慢地也不再彆扭了，隨她挽著。

　　「以後你再也不要理他了，就算他來求你你都不要答應和他和好！好馬不吃回頭草，要切記！」

　　這李祖成是誰？都聽她們提到過很多次了。而且從言語之中看來，林疏桐與他還有莫大的干係。

　　真頭疼！希望今夜睡一覺，等醒來又在皇宮裡了——隨即又想，回到皇宮裡，還是得嫁給吳應熊，如此一來，還不如就待在這裡！雖然對這兒還感到很陌生，但現下看來，比待在皇宮裡有意思多了。

　　姜解語很快又回上鋪去了，建甯仍是睡意全無。她四處摸索，想點燈。起先看到那個叫湘湘的女子在床頭摸索一陣就有亮光傳出來。學著她的樣子找到一個涼涼的似乎是鐵制的東西，探索了好久才往下一按，燈果然就亮了，而且它還可以調節亮度，建寧不禁覺得有趣：這比油燈好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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