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公主大福 | 上頁 下頁
二四


  但來不及了,她鼻尖一癢,什麼味道鑽進了骨子裡,然後身體一麻,便不省人事了。

  醒來後,景永福渾身乏力,聽床邊小翠哭哭啼啼地將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原來今日是水姐檢驗二人功課的日子,阿根的試練就是打一個時辰長拳,但規定不能走出小翠畫的圈。小翠不是用一般的粉條畫圈,她用的是隔磨粉,這粉有毒,但毒性有時間限制,時間一到毒性自動揮發。水姐考小翠的就是精確到一個時辰的用藥,結果沒想到平日從來不看他們練功的景永福今日卻無端撞上了。

  看著小翠哭得梨花帶雨,阿根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還有母親和水姐關心的神情,景永福微笑道:「我正找不著生病的由頭來閉門謝客呢,這下倒好了!」

  小翠啜泣道:「是小翠的藥叫姐姐倒下的,所以小翠一定會治好姐姐。」

  景永福半開玩笑地說:「等著你呢,小翠神醫!」

  自景永福病後,平大福這個名字開始流傳,先是在燮國的官宦氏族的圈子裡流傳,接著流傳到平民百姓口中,跟著是整個燮國,最後傳遍三國。由於李易始終沒說明得了景永福什麼樣的消息而剿滅邊境匪患,謠言便越傳越懸乎……總之大福再次出名,但這回,她一點兒都不癡了。說她是為父報仇的義女,多出於尋常燮國百姓;說她是賣國求榮的叛徒,肯定出自太子的敵對陣營;極少數人知道真相竭力為她辯駁,卻同樣編織了謊言。

  莫名其妙。

  幾撥太醫來過平府,他們開的藥方都被伍大廚當了爐引。分明是中毒,偏開些祛風散寒吃不死人的方子,也只能做做爐引。

  李易親自探望過景永福三次,每次她都在昏睡,他知道她不願意見他,後來就不來了。李菲自從送匾後就失了音訊,確切地說自那日香山陀羅寺後景永福就再沒見過他,倒是李泫派人送來不少貴重藥材,都是補血養氣的,景永福權當他孝敬她娘。而司馬秋荻顯然被管束了,一直沒有出現。

  一個月後,李易終於見到了「清醒」的景永福,關於娶她之事的後文終於可以落實了。

  「其實卿深知本宮之心,本宮只是想挽留卿,百般無奈才出此下策……但只要卿願意,本宮亦不會辜負卿。而卿提出的條件本宮已做到了,在大庭廣眾之下,朝堂之上,本宮向父王請求娶卿為妃。」李易苦笑道,「想來卿早就算計好了,父王拒絕了。」

  「但我賭輸了,不是嗎?殿下還是做到了。」景永福反感李易為了將她留在燮國而不擇手段,但也佩服他不惜太子身份在政梳殿上公開宣佈要娶她。

  「左右都是不肯,但本宮也該知足。卿終究為本宮留在了王都。」

  回歸起點,景永福也只答應助他登上皇位。

  雖然已經開誠佈公,但李易對她還是習慣性恭敬地問:「請教卿,接下來本宮該做什麼?」

  「保護好燮王即可。」景永福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卻是最重的話。

  李易一怔。

  「既然推了盤,新開的局若要出其不意,就得換主攻方向。」景永福睡了那麼多天,腦袋可沒有休息。

  「暫時的風平浪靜都是為了掩飾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如果上位者被逼急,狗急跳牆的人什麼都做得出來。還有一點,殿下有沒有覺得燮王龍體是指望不上宮裡的太醫的?」

  李易神色嚴峻道:「沒有證據的話不能瞎說,卿此言有何依據?」

  「我的病不是風寒,而是中毒,但太醫院的太醫來了幾撥,沒有一張方子對症下藥,可想而知,他們不是一群庸醫就是被人指使。以燮王的睿智,早該有所察覺。歷來帝王對身邊的太醫都是最謹慎的,燮王為何任由庸醫徘徊宮廷?」景永福自嘲地一笑,「不過我的確沒有證據,那些藥方我都叫我家廚子用去引火了。」

  李易沉聲道:「卿就是心慈手軟,總給人留下活路。卿怎麼會中毒?」

  景永福隨便說了個謊。

  李易親自為她斟了茶,又閒聊了幾句,她把該注意的事項都一一說了。如若她所料不差,李易的「推盤」暫時滅了即將躥出苗頭的血腥奪嫡,卻醞釀出更可怕的暗湧。弑王殺父,這樣的事情每朝每國都在上演。

  說得差不多了,李易忽然話鋒一轉,小心謹慎地問:「卿真的不願下嫁於我?」

  他終究是當面問了,景永福凝視著他,這位堪稱一表人才的天之驕子,雖然年輕,尚有許多不足,但已基本具備了一代明君該有的一切素質。可帝王家哪有什麼真情可言?若夫人的遭遇早叫她體味到皇家的無情。李菲欺她年幼,曾以色惑她,相比之下,李易還算坦誠。

  景永福斟酌後反問道:「請教殿下,對大福抱以何種情愫?」

  李易當時的神情和言語讓景永福始終不曾忘懷,他一字一句如是道:「那是一種較之男子之於女子更值得珍視的情愫。」

  景永福啞然失笑。他倒是聰明,沒有拿話騙她。

  「這是殿下求賢若渴的情愫啊!」

  李易深深地凝望她,「卿真的只有十四歲嗎?」

  景永福無語。她確實只有十四歲,卻與十四歲的孩童不同。李易不知道她與他一樣出自於天下最黑暗的家庭,皇室的昏暗和她幼年經歷的苦楚,逼迫她不得不早熟,逼迫她不得不拼盡所有來看清周遭世界。

  李易忽然抓住景永福的手,印上一吻。

  「無論卿信與不信,易願付出可能的一切代價,娶卿為偶。」

  景永福只覺汗毛倒豎,急忙將手抽出。

  「卿好好將養身子,易會等卿。」李易深深地再望一眼景永福,她卻轉過頭去。許久後李易才輕歎了一聲,這才離去。

  李易走後景永福仔細研究了一下自己的手,怎麼男子都愛抓住女子的手就親呢?蒲蒲兒那樣對小翠,李易也這樣對她。她覺著很不舒服,她不喜歡。而她渾然沒有想到的是,面對李易的表白,她竟沒有絲毫尷尬。

  李泫坐於書房,傾聽下屬的回報。司馬靜彥默然站在一旁。

  「平大福稱病月余,其間太子去看過三次,迪王沒有任何動靜。平大福病癒後,足不出戶,只是遣人置辦了若干物品,包括粗制家具十套,廚具三十四套,就再無動靜。」

  李泫沉吟片刻後問:「你說她原本是在淄留開酒肆的?」

  「是。聽說是家不錯的酒店,廚子手藝好,菜色有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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