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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張婕妤笑笑,也不再說了。

  甘棠勸張婕妤用些果子,張婕妤道:「再不敢多吃一口,你看我這身子,滿宮裡頭再找不出一個。」

  甘棠看看她,確是日益地胖了起來,言道:「姐姐心寬,命又好,自然是富態相。姐姐將來要享福的。」

  張婕妤笑道:「也就這樣說了。」便辭去了。

  宮女過來,收拾了茶盞去了。

  抹雲服侍甘棠用了果子,再拿水來,擦了嘴,洗了手。才道:「張婕妤大熱天地過來,倒是耐得熱的。」

  甘棠道:「住得離鳳坤宮、清袖堂這樣近的,保不了得了信兒,想看個熱鬧。來了一趟,我不在,還要來一趟,想看看我與皇后到底結了仇怨不曾。」

  抹雲點點頭,道:「只是我們辦的正事兒不知到底怎樣。」

  甘棠道:「礙著別人在眼前頭,我也不好問地。她倒是說了什麼?」

  抹雲道:「我就按咱們說定的話,一句句講了,半句不多,一句不少。那老嬤嬤只是聽著,也沒有答話。或者她真不是呢,明天來了太醫令,一旦摸了脈象,主子要怎樣呢?」

  甘棠道:「她既沒有說話,肯定這江碧蓮是活著呢。若死了,也沒有什麼可慮的,直接告訴了你實話就得了。如此,她或是江碧蓮,或不是。若是,最好。不是,另有其人,那她必然告訴了向夫人。請她裁奪。那就是她們地事了,與我們無礙。」

  抹雲急道:「要不是了,主子要怎樣?」

  甘棠道:「記得去檻壽堂那回。是因著吹了冷風引起。如今避著勉強過來了。只好今晚上或是能淋雨,或是洗了澡。就到風口上站著。就是引不起那老病,憑我這身子,也就染上點小症候了,搪塞過去了。」

  抹雲心裡難過,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在心裡暗暗禱告。

  用過了晚膳。抹雲又服侍著主子洗浴了,換上了寬衫子,坐在天井吸口涼氣兒。那幾個打雜地公公們這時候也早散了,單留下兩個當值地,與兩個宮女在堂外站著,聽候差遣。

  抹雲看看天,道:「不象前頭悶了,這時候起了風了,要下起來也是小地。」

  甘棠道:「以前隨父在南邊。趕上下雨時候,十天半月地不見雲散,一家人懊惱得很。到了這裡。不常下雨了,倒是喜歡起來。」

  抹雲道:「我家也有個小園子。只是自我祖父輩起就敗了下來。園子就荒了。裡頭枯樹爛木頭的。下上幾天雨,就長出許多菇子來。我們就去摘了。自己又不敢吃。全都送給廚房上地老於。他愛吃。一兩天吃不完,怕爛了,就拿線一個個穿了,穿成幾串,掛在陰涼的地方。若節省些,能吃到冬裡。」

  甘棠笑道:「必是美味,你沒有偷嘴麼?」

  抹雲含羞笑了,道:「以後知道是能吃地了,也吃過兩口,覺著倒也可口。只是以後是再吃不到了。」

  甘棠道:「改天咱們就堆幾塊木頭在堂後,見天地澆上些水,看能生出菇子來麼。」

  抹雲正心裡感念主子心意,外邊宮女進來,道:「有兩個宮女要拜見娘娘,說是在園裡撿了東西了,來讓主子看看,是主子的不是?」

  甘棠看了抹雲一眼,抹雲會意,出去領那二人進來。甘棠自己就進了屋了。

  抹雲看那二人,裡頭正有那位老嬤嬤,便領進來。

  老嬤嬤對那個宮女道:「你在外頭等著,我出來叫你。」

  抹雲聞了此言,就叫進一個宮女,領著來人到下房候著。自己就扶著老嬤嬤進了屋內。

  老嬤嬤給甘棠行了禮,抹雲給搬過凳子坐了。甘棠問道:「老嬤嬤此行到這裡來,是向夫人的差遣?」

  老嬤嬤道:「夫人叫我給季婕妤制了藥,又叫我捎帶過來。」

  甘棠笑道:「怕還有別事罷。叫個別人來了就是,嬤嬤上了年紀了,何苦跑這麼遠來呢?」

  老嬤嬤不答話,將手中的小包袱交予抹雲。

  甘棠道:「向夫人要你再給我把脈吧?看看我所言真假,或看看我還能活幾時吧?」

  老嬤嬤仍是不答,半天方道:「婕妤主子還是讓我把了脈再說吧。」

  甘棠一笑,抬手放在桌上。抹雲過去給放上了一個軟軟的竹蔑墊子。又擺上了一張凳子。

  老嬤嬤過去坐下,給甘棠把脈。低頭,眯了眼睛,一動不動地。把了右手,又把左手。

  沉吟了半晌,道:「那逃難過來的孩子是在季婕妤府上吧?」

  甘棠微笑,頷首。

  老嬤嬤又道:「可有什麼憑物?」

  甘棠笑道:「只是家母進宮時隨口一說,也沒想能找到的,就收了義子養著罷了,正同我小兄弟一處讀書認字,將來也好有個出路。哪裡想到要什麼證物。若老嬤嬤知道那江碧蓮,她要看了證物,才認下。那就等我誕下了孩子,或封了妃子,將母親叫了進來,再要憑證。現在寫家書,若被他人拆開了,不好說的。」

  老嬤嬤思量了一會子,道:「望季婕妤給府上捎個信兒,多多照看,江碧蓮給婕妤跪下,先謝了這救命的恩。」說話間,就跪在了地上。

  甘棠示意抹雲將她扶了起來,道:「這也是我家與你家小公子的緣分。或上輩子欠了你家的情,這輩子該當還上。」

  江嬤嬤搖頭道:「季婕妤的病,我就不瞞了,都說與你知道。」

  甘棠稍往椅上靠了,但聽她講來。

  江嬤嬤道:「先在檻壽堂。我只是聽向夫人的話,從表上掩了婕妤地病,看似無妨。實則埋下了禍患,以後更難調理。」

  抹雲一聞此言。立時怒了,就要上前斥責。

  甘棠道:「江嬤嬤那時也是身不由己,既侍奉著向夫人,自然要對夫人言出既從。」

  江嬤嬤接著道:「要想除了病根,現在倒是正時候。我沒進宮時。我族中就有個親戚患了此症,求了我父醫治。我父萬般不肯,最後實在拗不過情面,將方子寫在紙上,就甩袖去了。後來我父才告訴了我:此病最易在女子有孕時調養,能祛除了病根,永不再犯。只是腹中胎兒也就死了。我父將此也寫下了。那女子自恃年輕,不患無子。在有了第一胎之時,就用了那方子。最終胎兒打了下來。病好了。只是命中再無子嗣。堂中靜了下來。江嬤嬤垂頭,抹雲睜著驚懼地眼睛,看著甘棠。甘棠也呆了。

  片刻,江嬤嬤又道:「若錯過了時候,再去調理。即便好了。也是苟延殘喘,終生藥罐子伴著。若歹了,就是一條人命。婕妤三思罷。」

  抹雲呆了片刻,跪下了,一步步挪到甘棠身邊,道:「主子就跟抹雲清清靜靜的伴著,好過搭上主子地命啊。皇后見你沒有了孩子,也就撩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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