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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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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當時絕世人(三) 窗外水面上突然起了風,清涼的水氣吹入屋中,灌得人衣衫獵獵作響,牆壁上的籠影燈隨風輕搖,燈影飄浮中阮夢華幾乎睜不開眼睛。 召召的情形卻更加不好,鮮血染紅了她蒼白的臉,雲瀾知已無回天之力,退後擋在阮夢華身前,抬手將她雙眼蒙住,她待要掙扎,玉瑪的聲音似從縹緲虛無中傳來:「二位貴客請速速離去,淨彩聖女的後事……自有我族人料理。」 想到歷代聖女死後都要葬在覓仙洞,阮夢華心中一涼,任雲瀾將她拉出小閣,腳步不停地離開香廬。 秋風乍起,穀中似乎一夜間入了秋日,處處花殘葉落,就連重芳庭也不例外,祈聖節當日還茂盛無比的濃芳翠草,也有了衰敗之勢。 香眉山與柳君彥在祈聖節過後便離開了氏羌,這裡非久留之地,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找到香文盛,可真正找到,卻未能如願將人帶走,香文盛餘生都會在氏羌渡過,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依著長老們的意思,召召已死,這些個外人一個也別留著,全部送走為好。可南華為未能送召召最後一程扼腕歎息,賴在氏羌不走,連著幾天都在覓仙洞外守候玉瑪,想要再見召召一面。 在他心裡,召召並不是那個比他大了許多的神秘女子,更不是氏羌的聖女,他將永遠記住她自馬車上下來時探手遮擋陽光的一瞬風情。 只可惜他註定要失望,玉瑪無情地告訴他,覓仙洞聚集天地靈氣,不能沾染半絲濁氣,別說他一個外人了,就連氏羌族人想要進洞也是難上加難。 此話卻是不假,當初阮夢華能進洞解毒,確實讓氏羌人難辦,不進洞解不了毒,進洞卻又違背族訓。三位長老商議後,暗中做了一個決定,若是可以便將阮夢華留下,救治族人不算違背族訓。但他們未對雲瀾等人明說,只是等阮夢華解毒之後,觀其言察其行,再由天悠長老出面收她為徒,將她留下來。 可誰知阮夢華根本不願留下來,也不願拜天悠長老為師,祈聖節那晚長老們默許嫵薑對雲瀾出手,其用意也是想著一旦得手,阮夢華情傷之下,留在氏羌的可能會大些。 此等用心算是白費了,阮夢華等人半點不知,只當是外族人行事古怪,無從揣測,若非為了召召,也不會留到今日。 等南華終究死心與他們一同離開氏羌,已是十日之後。妙艾將阮夢華抱了又抱,不捨得她走,還裝了許多穀裡的特產吃食裝在緋玉拎著的包袱裡,阮夢華雖有些心驚膽戰,還是痛快收下。雲瀾收到的東西則多得沒法拿,大都是女子所送,嫵薑也出現了一回,白日裡看她美豔更甚,手中白玉盒裡裝了什麼誰也不知道,阮夢華拿出不大用的氣度來,裝做未曾看到她,往一邊走去,眼不見為淨。雲瀾倒也識相,緊跟著她走到一邊,悄悄地道:「回頭都是你的。」 她心裡一樂,仍是板著臉道:「誰稀罕嘛?」 幾人出穀後循了原路返回,其間又去了青霜埋骨之地,將她重新安葬,緋玉痛哭出聲,惹得已哭了幾日的阮夢華流淚不止。 滿山林木蕭瑟,竟比在谷中要冷得多,已有料峭寒意,幾人的衣裳帶得不足,還是出谷時換了秋日衣裳才不至於落得狼狽。只是無車馬行路,這裡又是極北之地,沒什麼人煙,走了兩日才見到村落,雲瀾怕阮夢華身子虛弱,受不得折騰,便找了個鎮子住下來替她養上幾日再走。 南華的來歷頗是神秘,阮夢華只知他是謝家獨子。但謝家只是經商,即便是有財有勢,哪裡能神通到南華甫一出現便得到消息,快馬趕來服侍他。而且他身邊的人全武行打扮,口稱少主,若是商人之子,怎麼著也該叫少東家吧? 鎮子上住戶不多,可一日日趕來的武士卻不少,已經沒有地方容得下那麼多人。阮夢華不客氣地請南華早些動身回家,免得再招來更多的人,可南華只是不理。 他還打算跟著雲瀾二人轉往子夜,往千羽山和泉州一行,根本沒打算回家。 這正是雲瀾和阮夢華要走的路線,出穀後她與雲瀾商量過,柳君彥與香眉山一回到上京,那麼她在哪裡的消息也會傳回去,上京城她暫時不想回去,就按原來商定好的,跟著雲瀾回泉州一遊,順便再去傳說中的千羽山,這一趟下來,大概就得明年,或者後年,總之越晚回去越好。 休養好精神,阮夢華打算上路起程,可南華一副你們去哪兒我跟哪的模樣,讓她氣惱不已,有心讓雲瀾帶她悄悄離開,卻還有緋玉無法帶走。 緋玉已南華稟明了願夢華小姐回子夜,她本是孤兒,無所謂去哪裡,連阮夢華給了她自由身也是枉然,她年歲尚小,還不到嫁人的時候,服侍人總歸是個活計。 阮夢華只得苦口婆心勸南華:「南少主,你還是請回吧,畢竟你帶著一大幫人呢,就這麼跟著我們,怕是到了邊境就會被我子夜官兵圍剿,不知道的還以為滄浪要跟子夜開打,你們這些是先頭兵呢。」 這兩日連謝家的人也得到消息趕過來,成日勸少爺回家,謝家家主已經動身往這裡趕。南華搖搖頭,慢理斯條地道:「非也,夢華小姐要走,我怎麼著也得護送你平安到家吧。」 坐在側首的雲瀾給緋玉使了個眼色,讓她下去泡茶,這兩人鬥起嘴來得好半天,他則氣定神閑地觀看。 「我已不再是你家小姐,南少主不必這麼客氣,送君千里,終需一別,你把我送出這個門就行了。」 無論她怎麼說,南華就是不鬆口,打定主意要跟著她走。 「你排場太大,我現在不比從前,養不起你呢。」 「今時不同往日,一路費用全由在下包了。」 「少主真是財大氣粗,你也知道如今不比從前,又為何非要離家萬里,去那麼遠的地方?」 一家不知一家事,南華與父親不和,母家管得又嚴,他還真沒想明白有哪裡自己可去,只是一味纏著兩人要跟去子夜,最好是快些上路,他可不想被謝家的人帶回去。 想到這裡,他急切地道:「你若嫌我身邊人多,不如我把他們甩了就是,又不是頭一回。」 看著他一臉興奮,阮夢華頭疼不已,剛出穀那幾日,這小子一臉哀傷,倒平添了幾分穩重,沒幾日又回復原樣。她冷著臉道:「誰知道那些是什麼人,萬一跟到子夜闖什麼亂子可如何是好?」 「他們是我母家的護衛,和緋玉一樣,你能讓緋玉跟著你,卻不讓我去,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小丫頭?」說起來他有些忿然,明明緋玉是他送去的人,到了最後竟還比不上她。 阮夢華瞪大雙眼:「人家緋玉無處可去,跟我做個伴兒,你就別添亂了。」 她身邊沒個人服侍不行,難得緋玉是和她共過患難的,自由之身還願意留下來服侍她,想來不會如沉玉鳴玉般受人擺佈,再說她既無公主之名,也非阮家小姐,身邊的人也不會別有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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