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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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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病疑 如今想來,是她自作多情。 此時阮夢華坐在杳杳亭裡看著落花流水,嗟歎不已,根本無視對面坐著的雲瀾,反正他一天總要出現幾回。 雲瀾認得沉玉,逕自問她:「你家小姐今日如何?」 「今兒個一天才疼了一回,要緊嗎?」 「這得看她自己了。」 「此話怎講?」 「她若是時時心情舒暢,便不會犯這毛病。但做人難保時時順暢,比如看到不好的東西、想到不好的事,再受點兒小氣,心中疼痛在所難免。」 他說的是病症嗎?明明是暗諷她是個小心眼,有病都是自找的。阮夢華不自覺地豎起耳朵想聽個仔細明白。 沉玉為難地道:「啊?這可如何是好?還請雲大夫妙手替我家小姐好好兒診治才行。」 「小意思,舉手之勞。」他抬手挑開吹到面前的一縷髮絲,面上清清淡淡一笑,令瞪著眼看他的沉玉頓覺如沐三月春風,整顆心狂跳起來,聽他繼續說道,「無他,若要夢華小姐時時心情舒暢,只需日日與我相對便可,保管她整日開懷,自然,我是不介意被她看的。」 阮夢華撲哧一聲笑出來,再也忍不住笑話他,「你倒好意思胡吹大氣,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沉玉,你別理他,免得他越發得意。」 每每想到初見時將他誤當成仙人,她便忍不住想笑,此事也常被他拿來取笑她。 沉玉一臉迷醉,心道:「雲大夫雖然是在自誇,但他並未說錯。小姐你明明就是在笑,還笑得很開心。」 雲瀾大樂,「丫頭,你總算正眼瞧人了。」 「我的眼睛沒毛病,從來不會斜著眼看人。」 自回到上京,她從來都是乖巧柔順的模樣,見人未語先笑,只是面對著他,卻牙尖嘴利不讓一步,皆是真性情。阮夢華正想仔細問問自己這心疼之症,卻遠遠地看到懷姑姑帶人走過來。 子夜皇宮裡的各位娘娘,莫不給懷姑姑三分面子,把她打發好了,日子也會好過些,所以她的地位比先皇后在時還要高些。阮夢華一向敬著她,這會兒見她過來,忙面上帶笑,等她近前便先開口招呼道:「懷姑姑快來歇歇。」 懷姑姑快走幾步,上前行禮。她自然認得雲瀾,見他們二人同坐亭中,有些吃驚,但她小心地把吃驚的情緒壓回去,開口道:「夢華小姐原來在這裡,倒叫老奴好找。」 「找我?」滿宮的人誰不知道只有慕容宮與她有來往,找她再容易不過。阮夢華卻也不點破,笑著吩咐,「沉玉快扶懷姑姑坐下,光是傻站著幹嗎?」 想是沉玉還記著懷姑姑當日所說,要把她帶走教規矩這回事,不往前去,反而往阮夢華身後挪。 「夢華小姐客氣,老奴不敢當。」說是不敢當,她卻坐到了石桌前,後面跟著的兩個小宮侍忙站到她身後,一人半蹲為她捶腰,一人雙手替她捏肩。 雲瀾輕笑一聲,似是不屑,轉過頭不看,同樣的動作,他做來便帶著幾分瀟灑。 阮夢華奉承的話隨口即來,「姑姑日夜操勞,辛苦了。」 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能說出這麼昧良心的話,懷姑姑聽著卻很受用,口中自謙了一番,道出來意。 原來是杏洲別院那邊接到她的信,知道她這趟來了上京便不再回去,便照著信裡的安排,收拾了她要的東西送到京城,不進阮府,不入宮門,而是先托人遞信進來知會她一聲,一切待她安排。 杏洲來人倒令阮夢華一喜,當即便要去請旨出宮。雲瀾笑著提點道:「來的是什麼要緊人物,這會兒出宮怕不太好吧?」 她看了眼懷姑姑,也覺失態,倒不是那些東西有多要緊,也就是冬日衣物及慣用的小東西,無須急在一時。 可是能找到藉口出宮不容易,她想到要出宮便心癢難耐,一晚上都沒睡安穩。第二日一早便去見仁帝,他自然是准的,只是關切地問她是否回風華夫人府,若是的話可准她在外多待兩日。 多待兩日便到了阿姊成親之日。 她一直在為是否回去苦惱,說實話她根本不願意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從前被人指點身世,如今姊夫原是她的未婚夫,她去了簡直就是現世給人看。而且她不覺得阿姊想見到她,不知母親如何跟邵家解釋那盆玉色煙花的事,邵老太君又如何不再固執己見,總之婚期不變,後日邵家便要迎親了。 仁帝看她一臉忍耐和恭謹卻不說話,心裡暗歎。阮夢華幼年被接進宮裡時,愛鬧愛叫,她在哪裡,哪裡就異常的熱鬧。他沒有別的女兒,聽著她尖叫笑鬧,抑或為不能把玉璽拿在手中玩耍而哭泣,只覺得異常有趣,對她的關注比那些皇子還要多皮帶。如今她長大了,每年只見一回,與他一日日地生分,幼年時還哄得她叫過幾回父皇,往後卻再沒聽過,只跟著旁人口呼「陛下」,想來頗有些心酸。這回的事更覺得對不住她,即使她在宮裡這些日子,也不曾單獨召見過她,或許是無法面對,不知該說些什麼。 今日她說從杏洲來人帶了些用得著的東西,想要出宮,其實宮裡還會缺了她吃穿用度?即便是用得著的東西,直接讓人送進宮來也可。仁帝清楚她不過是想出去一趟,那便准她所願。 阮夢華謝了恩便馬上動身,無論如何,她要先出宮去見一見那個從杏洲來的人。 天上的白雲被秋風吹得四散,露出明澄的一片藍天,人若抬頭看得久了眼睛極不舒服,阮夢華放下軟轎的織錦簾子,端正坐好,又問走在轎旁的沉玉:「到哪兒了?」 「小姐,快到明月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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