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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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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瑉忙探出身去,連城往她手裡塞了一個冰涼的東西。是一塊碧綠的玉珮。 這東西見過,當初連城沒了母親,夜夜哭泣時,總是將它握在手心之中。 「不行!這太貴重了!」謝懷瑉急著要塞回去。 「姐你拿著!」連城卻很堅決,「你代我保管著,等回來還我!」 謝懷瑉捏緊手裡的玉,貼在心口,溫柔地笑著。 連城停下來。孤單站在路中間的身影越來越小。謝懷瑉沖他揮了揮手,終於放下了車簾。 車隊在兩旁百姓圍觀之下,駛出了城門。 雨比先前下得密集了許多,沖散了街上圍觀的群眾。站在京城的雲照酒樓最高層俯瞰下面,只見無數樓臺都沉浸在煙雨之中,是一片繁華下的冷清寂靜。 車隊已經走遠,街市如常。 「還在鬧脾氣嗎?」高挑挺拔的青衣男子話語裡帶著親切。 被問話的男子抱著手,撇了撇嘴,平凡無奇的臉上寫滿不悅,「你知道她的身份,還把她往那裡派。出了什麼事,那可就是國際糾紛。」 宇文弈輕呵一聲,「國際糾紛?這詞也是跟著她學的?」 吳十三使勁翻白眼,「你要真戒備她,就應該把她圈養起來。你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宇文弈手指習慣性的輕敲著欄杆,目光越過重重樓宇,穿過滿城風雨,似乎飄得很遠很遠。 「那樣,未免太折辱她了。」 吳十三聽到這句話,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扭頭望了一眼車隊遠去的方向,眉頭擰緊,終於跳了起來,手一撐欄杆,身影如燕般飛躍出去,幾個起落,已經從高高雲照樓跳落到地上。一聲響亮的口哨,一匹矯健的馬兒從巷子裡竄出來。他翻身上馬,沖樓上的人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追隨著車隊而去。 宇文弈無奈地搖了搖頭,眼裡,卻有一點羡慕之色。 「兩位大夫,走這邊。」 大嬸提著油燈在前面引路。 雖然沒有下雨,但是天氣還是十分悶熱潮濕。空氣裡彌漫著植物腐敗的味道。夜幕下的苑城靜得連蟲叫聲都聽不到,十分詭異。 瘟疫蔓延的災區就在苑城以西不遠的鄉野裡,圈出一塊地來,切斷了往下游的水源,由當地軍隊把守。謝懷瑉他們這半個月來就一直在裡面工作著。 好在瘟疫雖然蔓延得廣,但是都不嚴重,是及時發現就可以醫治的腸胃疾病。所以半個多月來,病情明顯控制住了,死亡並不嚴重。 謝懷瑉結束一天的工作,剛吃了兩口飯,帶隊的張大夫過來找到她。說是苑城裡接連兩天都有人生病,張大夫擔心是疾病傳染到城裡去了。謝懷瑉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便叫她同自己一路去看看。 苑城不大,總共八千多戶,因為發源自紫雲山的天江流經該地,木材總是順水運來這裡再轉運到內地,所以城裡居民商家多做的是木材生意。正因為如此,城裡房屋也都是木頭建築。遇到這種淫雨天,木頭受潮發黴,那味道可委實不好聞。 大嬸引著兩個大夫走到內院,憂慮地說:「我家公公前天就有些不舒爽,昨天開始發熱起不了床。請城裡大夫看了,說是傷風氣悶,可是藥吃下去不見好。今天更是燒得厲害啊。」 她推開門,屋裡光線昏暗,一個女孩子正從水盆裡擰了帕子給床上的老人冷敷。 謝懷瑉聽到黑暗的角落裡有什麼東西在動,忽然一個黑影竄出來逃出門去。 大嬸尷尬地笑了一下,「是老鼠。木頭房子就老鼠多。」 張大夫問:「聽說城裡最近也病了幾個人?」 「是啊。」大嬸憂愁道,「馬家和老王家的兩個老人都病了,馬家媳婦聽說今天也病了。」 「都是一樣的病嗎?」 「差不多吧。都是發熱發虛。大夫,不是聽說城外的瘟疫已經在好轉了嗎?難道是轉到城裡來了?」 謝懷瑉笑著安慰她:「大嬸您別擔心,外面的瘟疫傳不到城裡來。我看你們這可能是別的什麼引起的病。」 張大夫已經坐在床邊,開始給老人檢查。 「老人家,聽得到我說話嗎?您哪裡不舒服?」 老人不稍微保留了一點神智,氣若遊絲,哼了哼:「疼……」 「疼?哪裡疼?」 大嬸代替說:「公公剛發病的時候就說覺得身上到處都疼。」 張大夫解開老人的衣服,謝懷瑉舉著油燈湊近。當她看清老人身上的東西時,手不禁一抖,油差點濺了出來。 老人頸項下顎附近的淋巴結全都腫大如銅錢,紅腫潰爛,皮膚上也佈滿了血斑。 「這……」張大夫見多識廣,心裡有數,手也開始發抖。他立刻站起來,卷起袖子,又解開老人下身衣服。只見腹股溝的淋巴也腫大潰爛,景象十分可怕。 謝懷瑉立刻問大嬸:「別家生病的人,也是這樣嗎?」 大嬸驚慌道:「聽說好像是。可是這病……咱們從來沒見過啊。」 張大夫給老人蓋好被子,看謝懷瑉一眼。謝懷瑉點了點頭,張大夫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也點了點頭。 謝懷瑉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心想,這可真是鬧大了。 張大夫拉她到旁邊,問:「你怎麼看?」 謝懷瑉果斷道:「全城戒嚴,燒!能燒的都燒掉!隔離!至於病人,我想想辦法。」 「這能有什麼辦法?」張大夫冷汗潺潺。這個世界裡面對鼠疫,除了隔離和死亡,還能有什麼其他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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