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歌盡桃花 | 上頁 下頁 |
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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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臨時落腳的屋裡,灶上已經放著做好了的菜,想必是連城他娘送來的。小謝笑著把菜熱了,切了一點臘肉,草草解決了晚飯。 村裡的夜晚很靜,屋外只聽得到草叢裡的蟲鳴聲。 小謝撥亮油燈,打開筆盒,取出羽毛筆,沾了沾墨水,開始動筆。 「阿暄,見信如晤: 我一切都好,你呢? 我一個月前就離開了西泰,隨著藥販的商隊翻過了紫雲山,來到了離國。所以這個月的信遲了十天,讓你擔心了。 紫雲山不愧是西南地最大的山脈,海拔估計有三千多米,無數山峰上積雪皚皚,終年不化。山腳春暖花開,山腰風寒地凍,氣候差距很大。而且山裡植被茂密,多種奇花異草,珍稀動物。我逗留的時間很短,但是也都找到了好多味珍稀藥材。有一種草藥只開在懸崖邊,採摘的時候十分艱險,不過別擔心,領我們過山的當地嚮導養有小猴,訓練有素,最後還是靠那個小傢伙幫我采到了藥草。 紫雲大山裡散佈著大大小小幾十個山寨部落,頭人蓄養著奴隸和猛獸,各自占山為王。秦離兩地官府都從不過問插手他們的事。於是紫雲山成了三不管地帶,兩國許多不法分子都會逃進山裡尋求庇護。他們不事生產,依靠搶劫過往商隊來獲取財富。我這次跟隨的只是藥販專門來往於各個山寨間,收購珍稀藥材。我跟著他們走了八個山寨,大開眼界。 紫雲山區雖然危險,但是景色十分壯麗。天塹、飛瀑、深潭、淺溪,讓我十分流連忘返,真希望那時你也在身邊,陪我看孤霞峰的落日,那該多美好!呵,不說了,不然你又要抱怨了。 寫到這裡,女子清秀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暖的笑來。 「有件事或許你該知道。沒想到紫雲山竟然盛產鐵礦石。我路見秦國勞工在深山開採礦石,就地冶煉成鐵,運輸到國內。他們行徑十分嚴密,還買通了當地頭人,大肆砍伐森林。我覺得這事很蹊蹺。秦王久病成屙,太子監國已有半年,表面上看來一切平常,但是私下小動作不停。從地方無品級小官開始更換,大量田地合併形成了新的豪強,今年兵役人數增加。我覺得秦國將有一番大動盪。 我現在暫時定居的地方,是離國一個小村。這裡有一株百年老榕樹,高大茂密。我當初一看到它,就想起了小時候外婆家村口的那棵大榕樹,覺得十分親切,便在這裡住了下來。 村裡的人都十分淳樸友善,對我也很照顧。離國同我們大齊一樣,北種小麥,南種水稻,現在正是插秧時節。村民勤勞,相比之下我倒有些遊手好閒。我發現當地婦女養殖桑蠶時有一些非常獨到的辦法,能將桑蠶的繁殖率提高,產出的絲也比較好。我現在正在研究,希望能總結出來,提高我們大齊桑蠶養殖質量。 到了離國,他們也在推行改革,廣納賢士,我恰巧趕上最熱鬧的時候。聽說今天放榜,遠近的讀書人都趕去縣城。離國歷來尚武,文人們受了百多年的壓抑,如今終於得以機會揚眉吐氣,一展身手。我想這次離國領導人必定會招收到許多人才。 阿暄,你當政已經有三年多了。大齊雖然軍備強大,壯士驍勇,可是我知道以軍治國並不是你的最終目的。但是國內現在局勢僵硬,某家勢力雖然在這幾年內一直受到壓制,但是其深植在軍中的根系依舊堅固。你登基時便在東齊開創新的科舉制度,這三年下來想必碩果累累,是該收穫的時候了。另外,說到教育和醫療,我又有了幾點新的想法,就是……」 又是洋洋灑灑地寫了一頁多紙。油燈輕爆了一個火花,光線稍微暗了點。 小謝甩了甩發酸的手腕,提筆繼續寫道: 「我在這裡跟村民學會做一種很好吃的酸甜湯,是當地特色菜。我把食譜寫上,你或許可以叫禦廚做一下。子敬哥說你最近為開春的事總是每天忙到很晚。勞逸要結合,身體是本錢。說多了你也嫌我囉嗦。對了,秦國南方有種東齊沒有的花,他們叫它火龍花,我叫它罌粟。它的果實提煉後能讓服食者上癮,使人身體漸漸虛弱,最後死亡。可是這花卻鮮豔似火,非常豔麗奪目。適當使用,它可以用來緩解疼痛,但是過量會導致死亡。當地人只知這花有毒,並不知道它還有藥用。 天氣轉暖了,容易傷風。你這幾年天天坐朝堂,缺乏鍛煉,可得小心別生病了。來到新地方,什麼都是新鮮的,不覺寫了很多。天晚了,我要去睡了。願能夢到你。」 小謝寫下落款,又不自覺笑了笑,這才停下筆,把信仔細折好放進信封裡。 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吹滅了油燈,歇息下去。 夜深了,雲層不知什麼時候被風吹散,露出一片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棱,照在屋內安詳沉睡的面容上。 次日是個晴朗天氣。小謝大夫非常難得地沒有睡懶覺,而是很早就起了床。 沒有煤氣,生火做飯很麻煩。她把昨天的冷饅頭在還沒冷盡的灶上熱了熱,就著粗茶吃下。養的狗老黑打著呵欠慢條斯理地從外面踱進來,沖主人漫不經心地搖了搖尾巴。小謝雖然養了它,可是喂活它的卻是左鄰右舍,所以也不能說它對主人不夠尊重。 小謝邊啃著饅頭邊說:「昨晚回來都沒見著你,跑哪裡去了?又看中誰家狗妹妹了?別人家的狗晚上都是來看門的,瞧瞧你呢!」 老黑無視地叼著骨頭轉了個頭,用屁股朝著她。不能怪它,這擺著破桌爛椅還堆滿了乾草的高危易燃的地方裡,唯一能吸引賊的,也就是秀色可餐的謝小姐。不過自從她一把藥粉就讓調戲她的東街流氓頭子滿身長遍膿包後,這文昌縣遠近百里就沒有男人敢垂涎她的白嫩小手了。 小謝吃完了饅頭,收拾好屋子,換了一身整潔的衣服,然後拿著信走出門。 只過了片刻,一個打扮普通的路人悄無聲息地從林子裡走出來,走到小謝面前,鞠躬行禮。 小謝回禮,將信交給了他。 「麻煩你了。」 那人不語,又欠了欠身,轉身回了林子,很快就不見了。 小謝像往常一樣,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後背著藥箱出了門。 我同縣裡廣義堂的陳老大夫有約,向他請教一些學術問題,老人家原來是離國宮中太醫,多年前受政治牽連被貶出宮,回了家鄉開醫館,倒過上平靜安詳,子孫繞膝的生活。 今天縣裡很熱鬧,到處酒樓都人滿。小謝陪著老大夫在醫館廳堂裡坐了兩刻鐘,就看到一撥一撥的人跑進來要醒酒藥。 「酒廠倒閉啦?」 老大夫的大兒子一邊手腳麻利地包藥,一邊說:「昨天放了榜,那榜上有名的都趕在今天擺酒慶祝呢。瞧,天都還沒黑,就都醉成這樣了!」 老頭子倒挺開心的,「好好,下午起醒酒藥都上漲一文。」 小謝提醒他,「老爺子,您這是詐騙!」 「是嗎?」 「是啊!」小謝很肯定,不過又補充說,「您得說那是新配方,專解頭疼的,這樣人家才買得甘心。」 陳家大兒子人老實,忙說:「可是不解啊!」 「每份各加半錢的米草嘛!」小謝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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