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歌盡桃花 | 上頁 下頁
一三九


  「這也太不像話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她忿忿。

  「怎麼了?」

  「小姐你看看這飯菜!越侍衛一起,他們就越來越過分了!我看啊,我們不等被陸家害死,就先被王爺的人餓死了!」

  兩道素菜,幾個豆餅,一碗已經涼了的清湯。

  「大冷天的,不由分說把咱們關起來,還給我們吃這種東西!王爺怎麼派了這種人來?」

  「算了。」我笑著接過飯菜,「以前打仗的時候,士兵們恐怕還吃不到這麼好的東西。」

  「可是……」

  「我也不願意。只是人在屋簷下,焉能不低頭?我們現在可是奸細同夥,沒關大牢就已經不錯了。「

  桐兒氣得臉發紅,「王爺也真是,說關起來就關起來,這麼多天都不過問一下。即使是審犯人,也要過堂的吧?」

  我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低聲說:「男人,總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搶先派人來保護住我,就已經和陸家鬧僵,若再急著為我洗刷冤屈,只有給兩方關係雪上加霜。最好的做法,就是將此事放一下,等待熱度過去,塵埃停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好。

  「有陸小姐的消息嗎?」我問。

  桐兒說:「我聽看守我們的士兵說,陸穎之命倒是救回來了,不過要落下心口疼的宿疾,這些日子一直臥病在床。」

  外面突然響起了騷亂聲,有人在大聲呵斥著什麼,然後門被猛地一腳踢開了。

  我們跑出去,看到臉色蒼白的鄭文浩踉蹌著走進來。

  我等了他六天了,聽說他受了很重的傷,看得出來,他能來並不容易。

  他一步步走過來,「雲香……在哪裡?」

  我歎了一口氣,和桐兒扶著他進了屋。

  雖然做了防腐措施,可是屋裡的氣味並不是很好聞。鄭文浩兩眼赤紅,身體顫抖,跪在床前,想要說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把腦袋埋進手裡哭了起來。

  我說:「我希望你能將她下葬。還有,她的母親……」

  「她娘……」鄭文浩抬起頭來說,「她娘,已經去世有大半年了……說是癆病……」

  已經去世了?

  我頹廢地坐在一旁,半晌才產:「也好……她們母女倆,在地下也可以團聚了。」

  鄭文浩抹了一把臉,站起來,「我要帶她走。敏姑娘,你也隨我出去吧。」

  我搖頭,「算了。我還是聽王爺吩咐吧。」

  鄭文浩一聽我提就來氣,「姐夫還不是給陸老頭子逼的!仗持著自己手握兵權,又有擁立大功,就想掌控姐夫。他做夢!」

  「擁立?外面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鄭文浩說:「姐夫進宮見到了皇上最後一面,皇上當著眾大臣的面,把位傳給了姐夫。敏姑娘,現在,姐夫正在準備大喪和登基之事,忙得焦頭爛額,陸懷民這老賊趕緊乘機為自己撈權,鞏固勢力。姐夫看在眼裡,可是一時也沒有辦法。」

  我幽幽說:「他就要登基做皇帝了啊。」

  雖然老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私下也常把此事掛在嘴邊。可是真的等到原本身邊親近的人搖身變做九五之尊,站在萬眾之上,才發覺距離是可以在一夕之間拉得那麼遠。

  鄭文浩氣憤道:「陸小姐一下發熱一下氣短,三天兩頭出狀況,陸老頭子最愛當著眾人對著姐夫掉眼淚抹鼻涕,說自己夫人去得早,只有一個女兒,又說願意獻出身家以求姐夫照顧好陸穎之。姐夫拉不下面子,想拒絕也不能。」

  桐兒咳了一聲,鄭文浩閉上了嘴。

  我忍不住冷笑道:「陸老頭空口白話做文章,也沒見他真把全部身家獻出來!」

  鄭文浩氣道:「他當然不過是說說!沒了兵權,陸家父女就什麼都不是,又拿什麼來要脅姐夫?」

  兵權。

  我沒有吭聲。

  東軍百萬雄師,就算有三分之一死忠陸家,就可以叫這片江山再度來個顛覆。北遼袖手旁觀,是因為押准了蕭暄不敗,而不是賣我救他們太后的面子。如果看著這邊兩敗俱傷,我賭一兩銀子他們隔日就揮兵南侵。

  鄭文浩抱起雲香,大步走了出去。越風不知道何時趕了回來,見他這架勢,衡量片刻,還是揮手遣退了士兵,放他離去。

  我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裡默默同雲香道別。

  越風護送我們回房。屋裡沒有火爐,只有一盞煤油燈,飯菜都還擺在桌上沒有收。

  我把手一攤,「沒有茶水,也就不招待你了。」

  結果越風把臉一板,轉身走了出去。

  不至於吧,不就是一杯茶!

  「怎麼回事?」越風在外面厲聲訓人,「怎麼連個火都沒有,給的又是什麼飯菜?」

  「越侍衛,是屬下們不服氣。那女人害死了我們那麼多弟兄,難道還能在這裡吃香喝辣?」

  「荒唐!」越風怒,「道聼塗説,胡思妄測!」

  「可是外面都這麼說……」

  「你們是王爺的兵,別人怎麼傳,你們幹嗎跟著信?」

  「可是她若沒有嫌疑,王爺幹嗎把她圈禁起來?」

  我聽了半天,忍不住走出去,問:「外面都說了些什麼?」

  那些士兵們這下反而呐口無言了。

  我問:「那是不是全軍將士也都認為我也是奸細,呼籲要懲治我?」

  越風很尷尬,斟字酌句地說:「外面的確有很多不利於姑娘的……傳言。請姑娘不用擔心,只要是謠言,時間一久,自然不攻而破。」

  我忍不住苦笑。只是無意的謠言好消散,有意散播的中傷,卻不那麼容易擺平啊。

  越風鐵青著臉說:「無非是些造謠生事,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你一路救死扶傷,大夥都是看在眼裡的。」

  下面幾個似乎受過我恩惠的士兵連忙點頭。

  我不過是個小女人,房間製造謠言中傷我,有這個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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