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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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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語冰笑:「唉,雖然我沒有這樣遭遇,不過敏姑娘,我們最後都是要塵歸塵,土歸土之人,難道因為都要死,現在就不吃飯了嗎?人生在世幾何,為了將來也許不會發生的困難而放棄當下的快樂,你認為值得嗎?」 我頓時覺得醍醐灌頂,澆得我渾身一震,神明頓時清醒過來。 是的啊。 從那以後,我全副身心都投入到給太后治病上,就想著能早日把她治好,我也可以早點回去,回到蕭暄身邊。考慮什麼未來,我在這個世界本就是無根之人,他亦政壇拼搏不知明天誰能成王敗寇,相遇就是緣分,相愛更是幸運。瞻前顧後畏畏縮縮,最終難成一事。 我就要試試看,站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路走下去,究竟會怎麼樣。 夏語冰又是欽佩又是羡慕地看著我:「敏姑娘這一下苦惱一下笑的,年輕可真是好。」 我脫口而出:「姑姑也年輕啊。」 夏語冰錯愕,吃吃笑:「我都三十多的人了,別的女人如我這麼大,孩子都十多歲了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古代,現代職業婦女三十多正是一身幹勁的時候,古時候女人一過二十就該退出歷史舞臺回家洗衣做飯帶孩子這樣過一生了。 我說:「姑姑不能這麼說。您代替太后操持後宮數十載,讓皇上無後顧之憂,著實功績卓越。您的人生不是通過生兒育女來評價的。在我看來,姑姑你聰穎能幹,獨當一面,實乃女中豪傑。您的人生波瀾壯闊豐富多彩,也是其他女性不能相比的。」 夏語冰臉上露出羞赧之色:「姑娘可真是……折煞我了。」 我回了房,提筆想給蕭暄寫信。可是臨到落筆,卻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說什麼了?我覺得我愛上你了,你覺得怎麼樣? 娘啊,怎麼看怎麼像搞笑。 掃興,丟下筆,跑出去看雪夜月色。 披著蕭暄送我的狐皮大裘,慢慢在簷下散步,桐兒就安靜地跟在四、五步遠的地方。 我們沉默地走過遼宮長長的回廊,繞到花園,看到前面暖亭裡亮著燈。 耶律卓正和夏語冰面對面站著,似乎在說著什麼。我下意識站住,一把拉著桐兒躲到陰影裡。 偷聽壁角不道德,可是八卦是人類的本性嘛。 只見耶律卓一臉溫柔笑意,深情注視著夏語冰。夏語冰神色比較平靜,一貫低眉順目溫婉隨和,認真地說著話。耶律卓的心思顯然不在話的內容上,一直笑看著她,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耶律卓似乎只比夏姑姑小三、四歲,兩人站在一起,一個英俊挺拔,一個端莊柔美,十分般配。 夏語冰終於有點不悅,抬頭提高聲音:「陛下在聽嗎?」 耶律卓立刻點頭:「當然在聽,你繼續說。」 夏語冰眼睛一眯:「那你說我剛才說了什麼?」 耶律卓呆了一下,語無倫次:「那個不是……造反……啊不,是東齊南部三郡有饑民造反……」 我在遠處聽得渾身一震。 夏語冰無奈歎氣:「陛下也該上上心了,既然已經和燕王結了同盟,那東齊的局勢變化就該跟緊。南方局勢直接影響到燕王,這下如果國內政權動盪,那麼燕王是否會……」 我站在角落只覺得渾身冰涼,雖然是南方動亂離燕地還遠,可是局勢變化瞬息萬千,我雖然幫不上什麼忙,可是在蕭暄身邊總會感覺塌實很多。 桐兒擔憂地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沖她點點頭,兩人悄悄按原路返回。 第二卷 大漠篇 第38章 我還苦惱思索怎麼找個什麼法子去打聽一下消息,結果次日夏語冰先自己上門來了。 她一如往常落落大方,關心我幾句生活上問題,忽然話風一轉:「雪融天才是最寒冷的,姑娘可不要貪圖月色好,晚上出門著了涼啊。」 我當時就覺得一股寒氣從腳下一直竄到頭頂,心想這個夏大姑姑真是厲害。 這個女子,政權交替血雨腥風一路走過來,屹立不倒,太后重病又一人操持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內斂睿智,舉重若輕,心思縝密,鎮定自若,雖然明明婉約和煦,可總覺得顧盼之間有種隱隱氣勢。真是個奇女子。 我訕訕,不知道說什麼好。夏語冰又如春日陽光一般笑道:「姑娘想必也擔心了一整夜了,不如去同陛下說說吧。」 我大喜,忙謝過她奔出去。 耶律卓知道我為什麼來,開門見山道:「你大概是知道齊南暴亂的事了吧?」 我點頭:「不過只知道大概。」去年蝗災過後,我就料到今年開春會鬧災荒,可是沒想到會嚴重到災民起義大革命。三郡起義可是相當大的範圍,絕不等同於以前的小地方鬧事。看來趙黨腐敗,苛政如虎,終於讓民怨沸騰了。 耶律卓說:「你們的皇帝聽到這個消息,病似乎又加重了。現在朝廷上已經是趙丞相掌管局面。新扶上去的太子,看著年輕幹勁十足,也只折騰了那麼一下就敗下陣來。」說著非常不屑。 故鄉情結讓我對他這態度十分不爽,冷冰冰的說:「陛下隔岸觀火自然幸災樂禍。」 耶律卓朝我冷笑,譏諷道:「趙家政權不穩定,受益的還不是燕王。你多情愁苦可憐那些百姓,他不定暗自歡喜摩拳擦掌準備出擊呢。」 我板著臉說:「子民子民,陛下可會視自己兒子如草芥,見其水深火熱而不救?您倒是鐵石心腸,卻不知道殺雞取卵的道理?」 耶律卓被我頂撞,面無表情,渾身上下散發出不悅的寒氣。我也覺得自己太莽撞了。蕭暄將我保護得風雨不透,寵得無法無天,沒大沒小肆無忌憚口沒遮攔,脾氣一上來就冷嘲熱諷或者破口大駡根本不管別人神色面子。但是耶律卓好歹一國之君,又和我非親非故,被我奚落,這口氣怎麼吞? 正尋思著怎麼道個歉,卻聽耶律卓說:「你說的有道理。」 我下巴差點掉地上。這個冷面酷哥居然也會服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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