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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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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暄似乎睡著,臉色潮紅,人又瘦了些,雙頰微陷。他倔強的唇緊緊抿著,眼皮下的眼珠不停地轉動,顯然在做夢。我看著他睡夢裡顯得有些稚氣和脆弱的臉,心裡不僅泛起一陣柔情,輕輕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呵,還真有點燙呢。 我低頭給他把脈,不經意看到一雙寒潭深澗般的眼睛。 「你醒了?」我輕聲說,「你發燒了。」 「我知道。」蕭暄想坐起來,我扶著他的肩又把他按了下去。他笑了笑,沒有反抗。 我低下頭絮絮說:「毒沒有發作,你也不像出水痘的樣子,我看你是太累了。我知道你事務多,可是鐵打人也要休息。我同你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健康是這世界上最寶貴的事。你現在年輕,加上底子好,很多病挺挺就過了。可是身子到底是虧損了,等到大病來時……」 囉唆了一大通,那個傢伙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狠狠瞪過去,蕭暄正一臉溫存憐愛地凝視著我笑著。 我一愣,猛地縮回握著他的手,「笑什麼笑?小心到時候你打江山別人坐江山,你就在地下哭吧!」 蕭暄笑著拉我,「怎麼這麼容易就生氣,張口就咒我。你說,我的病是不是你背地裡咒出來的?」 我笑駡道:「我要咒你,你就該得天花,生一臉大麻子。」 蕭暄挑眉,「我成大麻子,你會嫌棄我不是?」 我反應比他想像的靈活,反唇道:「你是麻子還是瘸子,關我什麼事?」 「沒良心的!」蕭暄笑,手卻一直緊抓握著我沒有放。 我們這樣靜靜坐了良久。窗外清冷的風偶爾吹來幾縷,沖淡了濃郁的藥氣。蕭暄體力不支,有點昏昏欲睡,可非要強撐著。我覺得他那樣子可愛極了,一點沒有人前時高傲精明又好強的模樣,耍賴、撒嬌,十足可愛。 我在不知不覺中把聲音放得分外柔和,「你還是再睡一下吧,我去熬藥。」 「別。」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叫他們去熬藥,你再坐一會兒吧。」 我輕笑,點頭妥協,「那我再陪陪你。」 蕭暄聽到我的承諾,繃著的弦似乎松了點,慢慢地,終於進入夢鄉。我坐在床邊,注視著他的睡臉,心裡感覺到一種非常難得的安定和滿足。他一直握著我的手,手心出了汗,我一直沒有動,沒有動,直到趴著睡著了,直到再次醒來。 是蕭暄叫醒的我,「你怎麼在這裡睡,不怕著涼嗎?」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神啊,兩個手臂全部麻痹,好像長在別人身上似的。 蕭暄低聲笑著,幫我揉胳膊。他臉上出了一層薄汗,被燭光一照,折射出柔和的光芒,那輪廓深刻的五官顯得特別精緻。我看著,不禁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微涼,熱度是褪下來了。我松了一口氣。 這才發覺蕭暄手上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兩張臉湊得極近,近到我可以從他眼睛裡望到我的影子。然後那雙黑耀石般的眸子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我中了蠱般地閉上眼睛。鼻息拂面那一瞬間,我的心猛地一緊,偏過頭去,一個柔軟的東西輕印在臉頰。 似乎有電流自被觸碰過的地方傳來,電得我渾身一麻,神志恍惚。也幾乎是那一瞬間,我掙脫蕭暄的手跳了起來,「哐當」一下撞倒了床邊的矮幾。 傭人聽到聲音,走了進來,「王爺有事吩咐?」 蕭暄臉色鐵青,沒好氣道:「什麼吩咐都沒有!該幹嘛幹嘛去!」 我卻叫起來:「等一下!我,我該告辭了!」 蕭暄看向我,「你要走了?」 我受不了他逼人的目光,別過臉去小聲說:「天色晚了,雲香還等我回去吃飯。你……你好生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蕭暄抿著唇一言不發,這是他典型的生氣的表現。不過他還病著,大概沒力氣吵架,只冷冷地哼了兩聲,說:「路上小心。」 然後被子一掀,翻身又睡了去。 賭氣起來還活像一個小孩子。我看著他的背影啼笑皆非。 結果神情恍惚地回到家,才想起今天自己是去看柳明珠的啊,現在人都沒看就回來了。於是第二天派人把我精心研製的膏藥送了過去。 過了幾天,柳明珠的貼身丫鬟帶著一盒子珠寶作謝禮,說是我送去的膏藥非常管用,擦了就不癢了,而且一點疤都沒留下。柳明珠感激得不行,只是身體還弱不能親自來道謝。 我客氣了幾句,收下了那一盒子珠寶。 那叫秋水的丫鬟說:「我家郡王思念縣主,派人來接縣主回去。」 「要回家了啊。」那蕭暄不是大大松了一口氣?終於送走一尊瘟神,還不燒香感激祖宗保佑? 秋水一臉諂媚道:「所以,還有一事求敏姑娘。」 我掂了掂手裡珠寶盒子的分量,果真天下沒有白吃的飯。 「我家郡王年紀大了,患了腿疾,每逢冬時疼痛難忍,徹夜難眠。郡王請了大夫但是久治不愈。如今聽聞姑娘妙手回春,想請姑娘前去看一看。」 我問:「你們家可是在赤水城吧?」 秋水點頭。 「那裡在南天山腳,北臨戈壁,離西遙城有千里之遠呢。」 秋水到底是大丫鬟,說話拿捏有度,「姑娘是覺得太遠路上又不安全嗎?我們縣主的意思是請姑娘與她同路回去,有侍衛隨行,安全上大可放心。而且姑娘用度上一律與縣主相同,絕對不會吃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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