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歌盡桃花 | 上頁 下頁
一七


  食物中毒?那都還好。東齊春天來得快,萬物一下就復蘇,細菌開始使勁繁衍下一代。我就怕有什麼流行疾病開始蔓延。

  我取出隨身帶著的一點碎銀,說:「大嫂,你孩子是吃錯了東西,不是大病,讓他多喝點水。這錢拿著趕緊帶他去看大夫吧。」

  旁邊一個老人說:「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們這些逃難來的,都不給進城。城門口的衛兵見到就要趕呢。」

  我叫起來:「那不是有錢都看不了病?」

  我這一句話,點起了燎原之火。廣大的給貧困和苦難逼迫得無路可走的人們紛紛痛訴起來,那怨懟之聲沸沸騰騰簡直要把我給淹死。什麼十年一遇的雪災,什麼官吏腐敗,什麼種族歧視。

  我聽著陣陣心酸,便要來紙筆寫下藥單,叫來車夫,「你騎馬進城去,把這服藥抓來。」車夫感動,「四小姐心腸真好。」說完打馬而去。

  那母親叫了一聲:「活菩薩啊!好人有好報啊!」一下撲在我腳下。

  我手忙腳亂扶她起來,「大嫂,別這樣。舉手之勞而已,我受不起。」

  勞動人民就是淳樸善良,點滴之恩都記在心頭。我想起別人寒天還缺衣少食,自己卻暖衾高燭錦衣玉食的。畢竟是普通人家出身,心裡沉重,一下沒了出遊的心情。

  那日上完香回了家,我一直有點坐立不安。

  雲香機靈,問:「小姐是不是還掛念著那些災民?」

  我說:「雖然立了春,可還是天寒地凍的,怎麼不好生安置?」

  雲香說:「不知道。聽說附近縣城也都不讓他們進城。這些都是牧民,很多還是遼國那邊過來的。我們齊國人說他們是蠻子,一直都嫌棄他們呢。小孩子不聽話,爹媽就嚇唬要把他送去遼蠻子那做放羊娃。」

  的確,今天見到不少人五官都比較深刻。

  我教育雲香道:「就這樣放任他們流浪可不是辦法。吃,是人類生存最基本的一項需要,當人民吃不飽飯的時候,必然會對執政機構產生不滿情緒。放任這種情緒醞釀下去,最終會導致爆發。人民就會起來推翻這個機構,打倒富有資產的階級,解決自己的基本生存需要的同時,建立一個有利於己的新社會。用我們的話來說,叫革命;用你們的話說,就是造反。」

  雲香嚇得發抖,「造反?」

  我拍拍她的肩,「那只是最壞的結局,我只是說說。」忽然來了主意,一把拉過雲香,「好妹妹,不如我們行行善吧?」

  雲香不明白,「行什麼善?」

  我拍胸脯(如果有的話)道:「當然是懸壺濟世了!我這本科三年級平均70分的成績,不敢說疑難雜症,普通的感冒發燒肚子疼,對付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雲香摸我的額頭,「小姐,您沒燒著了吧?」

  我說:「燒什麼燒?我這是在行善積德。」

  「可是您白日裡要學書學琴,哪裡有時間出去?」

  我奸笑,「以前,或者以後,有個偉大的文學家和教育家說過這樣一句話:時間是海綿裡的水,只要願擠,總還是有的。」

  不過,行動總比計劃難。

  我現在的日程滿得可比高考生。

  一早起來就要練嗓子,努力把我的破鑼修煉成天籟。私覺得東齊進入四個現代化了,我都未必能得道成仙。早飯後就去學堂,宋子敬遵循謝夫人命令給我開了小灶,專門攻讀各類史籍詩詞。我這人博聞而不廣記,學東西如水過鴨背不留痕跡。好在宋子敬很體諒我,也不勉強,反倒時常同我討論一些醫科知識。

  到了下午,就是琴棋書畫。我兩手如雞爪,往琴上一放,琴弦盡斷,那琴師落荒而逃,仿佛我修煉了什麼絕世魔功。圍棋師傅是宋子敬,自我用棋子拼了一個「」後,他就改同自己下棋去了。寫字我還好,小時候被我爹送去少年宮學過兩年硬筆書法。可是畫畫就不行了,每次都要墨淹金山。

  宋子敬不得不承認自己教育失敗,「道盡辛酸,不如一聲歎。」

  我說:「是非成敗轉頭空,幾度夕陽紅。」

  宋驚豔,「好詩!好詩!」

  我謙虛,「謬贊!謬贊!」

  宋子敬問我:「你想進宮嗎?」

  我詩興正上頭,大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宋子敬皺眉,「不至於吧。」

  我收斂了點,「都說深宮似海。我要去投海了,當然要有英雄般的豪情和覺悟。」

  「在廟裡,你倒是反應激烈。」

  我說:「我不去,三姐就要去。總之我們謝家鬥不過趙家,就得舍一個女兒去套狼。」

  宋子敬道:「三小姐也不能去。」

  我奸笑,「你不想她去,那你趕緊娶她好了。」

  宋子敬錯愕,「你說什麼?」

  我道:「小宋同志,再裝就太不厚道了。人家姑娘芳心暗許你那麼久了,三伏送湯三九送衣的,你敢說你沒察覺?可別辜負了我姐姐一番好意啊。」

  宋子敬一張俊臉染上了胭脂紅,真是秀色可餐,我看得目不轉睛。

  其實他和謝昭珂也不是沒希望,大不了來個詐死私奔,幹脆利落,就此泛舟江湖,好不逍遙。十八年後風波過,帶著孩子認祖歸宗,親戚同堂齊聲哭。

  正遐想著,聽宋子敬說:「我同三小姐,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笑,「可她喜歡你。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把你調到其他地方去。到時候你就看不到這裡的一閣樓的書咯。」

  宋子敬一雙清澈的眼睛盯住我,「你會告訴謝大人?」

  我無恥地笑,「不知道哦。我成天高負荷學習,壓力超標,難免胡言亂語。」

  宋子敬不笨,他淡淡一笑,「說吧。」

  我頓時手舞足蹈,「先生,人家要求不高,把我下午的圍棋和書畫課取消了吧?反正我是土豆做不來玉雕,你教我不會,不教我也不會,不如退一步,大家都輕鬆?」

  他問:「你要這時間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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