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歌盡桃花 | 上頁 下頁
一二


  不知道他是覺得我不該管那慧空大師叫老和尚,還是不該否認懷疑我的娘娘命。

  慧空大師高深莫測地笑著離開了,留下一屋子人茫茫然。謝夫人習慣性地一緊張就打哆嗦,對謝太傅說:「老爺,不如再叫大師給珂兒看看相。」

  謝昭珂明麗的臉上滿是不情願,幽怨的目光一直鎖在宋子敬身上。而宋子敬則皺著眉頭地盯著我,仿佛在思索我這樣的人究竟怎樣母儀天下。

  謝昭瑛笑眯眯地湊了過來,「恭喜四妹啊。」

  我沒好氣,「喜什麼喜?」

  「咱們謝家要出一個娘娘了啊。」

  我氣道:「那皇帝四十好幾不說,還是個病癆子,我二八年華如花似玉的,去給他做小老婆,他受得起嗎?」

  謝太傅跳腳,「混賬東西,詆毀聖上的話你都敢說!」

  我脾氣上來,叫道:「有什麼說不得?女人也是人,先天受制體力不如男人,倒不被男人當成人了?說白了還不是父權夫權的暴力統治,整個社會畸形發展。」

  謝太傅這個古人不知道該怎麼招架一個狂熱的女權主義分子,臉氣成豬肝色,差點背過氣去。

  謝昭瑛見不妙,趕緊拉著我往外走。

  他一直拉著我出了寺廟,我狠狠甩開他的手,自己直直往山下走去。

  終於有點生氣了。

  假設一個女孩子,犧牲她的青春而奉獻在家族的榮譽上時,別人竟然還覺得她不配。我受不了這個侮辱。他們是什麼東西,一個欺名盜世的老和尚,一個道貌岸然的學究,還有這個見鬼的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

  我站在半山腰沖著腳下的一馬平川大喊:「老娘我要回家——」

  「我帶你回去好啦。」謝昭瑛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把我嚇了一跳。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上的我,牽著馬一直跟了老遠,我自個兒想著心事都沒有注意到。

  他歎口氣,「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爹,同他生氣就是你的不對。」

  我冷冷道:「二少爺,我可就是要做皇帝的小老婆的人了,到時候你們一家子都要給我下跪磕頭,我還在乎和爹吵架?」

  謝昭瑛苦笑,「別說氣話了。那老和尚的話也做不得准,我小時候他還說我將來要君臨天下呢。」

  我大驚,「二哥,這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呢!」

  「是啊。」謝昭瑛也很苦惱,「可是你看我活這麼大,還是謝家老二,連個官職也沒有。見他娘的君臨天下。」

  我笑,「這也說不準。也許我做了娘娘,大力提拔娘家人,我們謝家外戚專權,你最後不耐煩做逍遙侯爺,策兵謀反……」謝昭瑛一臉黑線。我打住,擺擺手,繼續走路,「你回去吧,我沒事。」

  「你要去哪裡?」謝昭瑛問。

  「聽那禿驢念了半天的經,前胸都貼後背了,下山找吃的去。」

  我才走兩步,腰上忽然一緊,「嘩」地被人提到了馬上。謝昭瑛摟我在懷裡,笑道:「我也餓了。廟裡那齋飯一點油都沒有,走,二哥帶你去天香樓。」

  他兩腿一夾馬腹,馬兒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第六章 鴛鴦蝴蝶夢

  只聽手裡古琴清脆幾聲響,一個輕柔婉約的聲音唱:「寒蟬瓊花,輕嵐柳下。一羽北雁,滿江離水。道是別後夢裡逢。年年插柳歲歲春,桃花洲頭飄零愁……」

  天香樓在京城商業街上,是一棟四層高的建築,飛簷高壁,宏偉氣派,來往食客皆乘坐著華麗馬車,衣冠楚楚。真不愧是京都第一的酒樓。

  謝昭瑛帶著我走進去,跑堂的一看他就笑臉迎上來,「喲,這不是二爺嗎?您可好久沒來了,快樓上請。」

  謝昭瑛輕車熟路,撩著衣擺瀟瀟灑灑地走上樓。

  在一個臨街的包廂坐下。謝昭瑛翻開菜單,開始念:「口蘑肥雞、櫻桃肉山藥、鴨條溜海參、燒茨菇、鹵煮豆腐、熏幹絲、烹掐菜……」

  我忙叫停,「我們才兩個人,兩葷一素一個湯就足夠了。」

  謝昭瑛顯然是闊綽慣了,滿不在乎道:「不就是幾道菜,你哥哥我還是出得起的。」

  跑堂的也立刻在旁邊吹馬溜須,「二爺出手,可是出了名的大方。上次一擲千金,獨佔瓊萃樓花魁,連趙小侯爺都只有旁邊咽口水的份兒。」

  我直瞪著得意洋洋的謝昭瑛,絕非敬佩,而是可憐謝太傅。他一個高級知識分子,不知怎麼死掙活掙,才供養得起這麼一個敗家子,難怪他要把三女兒賣進宮裡去了。

  我問:「趙小侯爺是誰?」

  謝昭瑛笑說:「趙策,是皇后的侄兒。那廝與我打小認識,以前在太子跟前侍讀的時候,他灑我墨水我釘他板凳,雙雙挨先生的板子;待長大了,我搶他的花魁,他搶我的古玩,回家都挨家嚴的教訓。」

  我想起雲香同我說起的趙氏一黨,問:「這趙小侯爺想必也是一個紈絝子弟了?」

  謝昭瑛說:「也不是,他人雖然潑皮無賴厚顏好色,文采倒是一等一的好。你有空去看看《東齊江山志》的《盛京》一章,就是他撰寫的。」

  我大驚,「他他,他信基督教?」

  謝昭瑛迷惑,「雞肚叫?雞肚怎麼叫?」

  我「噗」地噴了一桌子,「我聽錯了,是我聽錯了!」

  謝昭瑛還在思索,「雞從肚子裡叫?」

  我忙問:「那花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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