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孤芳不自賞 | 上頁 下頁
二一三


  飛照行暗暗握緊了拳頭,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應道:「是。」

  何俠看他當場用了帥印,將蔚北軍的指揮權轉交出去,點頭道:「大家都準備去吧。三個時辰後城門出發。」

  眾人轟然應是,立即散去。

  飛照行獨自出了宮門,身後忽有人喊道:「飛將軍留步。」

  轉頭一看,原來是何俠的侍衛頭子,領了四五名侍衛一起追過來,笑著對飛照行道;「小敬安王吩咐讓將軍掌管護城的精兵,我奉命帶將軍去接洽一下。」

  他神情自然,滿以為不會有什麼岔子,哪裡想到飛照行比常人精明幾倍,早就對何俠疑心。

  飛照行眼光不移,瞥見他身後幾名侍衛雙手下垂,動動指頭就可以拔劍,怎會不明白,心裡冷笑幾聲,看來何俠已經下令要將他誘到無人處抓起來,將來再做處置了。飛照行臉上露出欣然笑容:「那好,辛苦兄弟陪我走了一趟了。」

  各自上了馬,剛入拐角,飛照行把劍一拔,對著侍衛頭子的胸膛就是一刺。對方哪裡想到他反而會先發制人,慘叫一聲,摔下馬來。

  飛照行一勒韁繩,調轉馬頭就跑。剩下幾人看他離去,才猛然覺悟,叫駡著追趕上去。當時何俠正下令要在城門集合出發,城門大大敞開,飛照行又穿著將軍服,一路奔到城門,守衛的士兵們連忙行禮,還未站起來,飛照行連人帶馬,已經一陣風似的遠去了。

  何俠接了消息,頓時大怒:「這麼一件小事也辦不了嗎?」

  但大軍即將出發,只能命一名副將領兵去追飛照行,自己安排了歸樂的事,穿上戎裝,趕往城門去了。

  且柔城裡,因為則尹平安歸來而回蕩的笑聲幾日未歇。

  楚北捷和則尹這一對沙場上的大敵,卻因為陽鳳和娉婷,以及動亂的天下終於成了同道之人。

  「唉,就是有點想兒子。」

  「我也是啊。」

  兩名大將,一說起兒子,不免都唉聲歎氣。

  則尹道:「你比我好一點,起碼白姑娘還陪在你身邊。可憐陽鳳和慶兒現在還不知道我還平安,不知道傷心成什麼樣子。」

  娉婷正巧從外面走進來,掩嘴笑道:「小別勝新婚,陽鳳傷心了多少,等她見到你,就會歡喜多少。」

  楚北捷是過來人,比較理解則尹的感受,沉聲安慰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東林那邊兵力極少,越不引起雲常軍注意越好。為了保證機密,我們只能儘量不和那邊通消息。」

  正說話間,番麓牽著醉菊也進來了,見了楚北捷,問:「王爺,什麼時候再去見祁田一次?」

  「我逃了出來,他無法和何俠交代,這一陣子一定坐立不安。魚煎得夠火候,應該端上桌了。」則尹哈哈大笑。

  楚北捷也正有這個打算,索性把大家都召了過來:「事不宜遲,我們再去見一見祁田。」這次漠然則尹等同去,番麓被留下看守且柔。

  番麓有點喪氣,上次去只敲暈了兩個小兵,卻沒殺人,手癢得很,沒有想到這次連去都沒得去了。

  醉菊撫著胸口道:「好極好極,猴子被關在城裡了。」斜眼去看番麓。

  楚北捷沒讓番麓去冒險,她心裡很高興。

  眾人又像上次那樣出發,娉婷送行時對楚北捷說:「王爺快點回來,我總覺得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楚北捷微笑道:「你離了我,心裡總是不安的。不怕,我很快就回來。」在她頰上輕輕吻了一口。娉婷閉著眼睛,柔順地接受了。

  番麓在一旁笑著對醉菊說:「你瞧瞧人家,多乖巧體貼。我上次出去,說要幫你撫一下胸口……」話沒說完,哎喲一聲叫起來,顯然挨了醉菊一掌。

  這次和上次不同,清晨就出發,到了永泰軍營地,還是白天。但楚北捷等人藝高膽大,那裡是磚屋,又比尋常軍營多了很多掩身的地方。幾名大將悄悄掩了進去,祁田的院裡靜悄悄的,一人也沒有,似乎都被祁田遣走了。

  楚北捷看著這陣勢,多少有了點把握,索性也不隱藏身形,大步走了進去。祁田正在屋裡皺眉,眼角有光一閃,連忙轉身,看見楚北捷就站在面前,從容笑道:「祁將軍想好了沒有?本王今日是來聽回音的。」

  祁田沉聲問:「則尹是鎮北王救走的嗎?」

  楚北捷微笑不答。

  「你可知道,只要我高聲一呼,你就死無葬身之地?」祁田低聲問。

  楚北捷雖是笑著,目光卻堅定非常,與他直視多時,淡淡反問:「那祁將軍為什麼不高聲一呼呢?」

  他舉手投足,自有一股迫人而來的王者氣派。

  祁田瞪了他很久,軟了下來,長歎道:「這幾天,我想了很多……」

  桌上正鋪開兩封書信,他取了其中一封,遞給楚北捷:「我到底是一名軍人,最恨背叛者。本來打定主意,如果王爺再臨,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把王爺留下。能夠盡忠職守,沒了一條性命有算什麼?王爺請看。要不是這封剛剛送到信,恐怕我一見王爺,就已經揚聲叫人了。」

  楚北捷接了,低頭一看落款,上面寫著飛照行三字,筆跡潦草,顯然是匆忙寫的。

  「這飛照行,不是何俠身邊的心腹大將嗎?」

  「正是,這上面有飛照行的帥印,不會有假。」祁田點了點頭,臉上忽然露出一種難言的憤慨心痛:「他在信裡,說了何俠是如何……如何害死我們雲常公主的。」聲音竟有點嘶啞。

  楚北捷頓時明白。

  心裡暗自奇怪怎麼來得這樣巧,將信的內容仔細看了一遍。飛照行雖在逃亡中,但敘事並不淩亂,將何俠如何囚禁耀天,如何逼死耀天,說得有聲有色,各種慘境形容得淋漓浸透,連自己這個外人讀來都覺得難忍,何況是多年來忠誠于雲常王族的大將?

  如果飛照行把這個信寫上十封八封,遞到雲常所有大將手上,那何俠可就不妙了。只是不知道飛照行為了什麼忽然背叛何俠,竟然不惜決裂到這種地步?

  祁田等他看完了飛照行的信,忽然問:「鎮北王是從且柔過來嗎?」

  他一口道出且柔的所在,老成如楚北捷也不禁微震,急問:「祁將軍怎麼知道?」

  祁田將桌上另一封信遞過來:「有另外一封信,幾乎和飛照行的信同時到達。何俠要我立即出發,領兵助他圍攻且柔,哼,我只想領兵打他一個迎面直擊,落花流水!」

  楚北捷幾乎是將信搶到手上,匆匆看了幾行,臉色已經大變:「糟了!」

  何俠領兵圍攻且柔,他竟在這個時候把娉婷他們留在了且柔。

  楚北捷腦子裡大急,動作卻更為沉靜,問祁田道:「將軍能指揮永泰軍對付何俠嗎?萬一手下不遵號令,那怎麼辦?」

  祁田隱隱知道有事發生,直言道:「永泰軍都是雲常子弟,只要我把飛照行的信給他們念一下,保管沒有人再想效命何俠。不瞞王爺,自從平定了東林北漠歸樂,我們雲常子弟就越來越不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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