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孤芳不自賞 | 上頁 下頁
一四五


  她趕緊摸自己的髮髻,空空如也。

  「我的夜光釵子呢?」醉菊著急地問。

  「在雪地裡。我還很辛苦地找了一具女屍,和它放在一起。不過,恐怕有大半已經進了野狼的肚子。」

  「多久了?」

  「什麼多久?」

  醉菊心懸娉婷,連珠炮似的問:「你把我趕進狼群裡離現在多久了?半天嗎?還是一天?你把我的衣裳和釵子都留在雪地裡了?怎麼才可以找回來?我一定要找回來的。」

  「半個月。」

  「什麼?」醉菊不敢相信地看著角落。

  番麓從暗處走出來,手上仍舊耍弄著那把精美的輕弩,勾著薄唇:「街上的雪已經化了,你睡了半個月。」

  醉菊胸膛彷佛被砸了一錘子,差點呼吸不了,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三天,娉婷說,她會等三天。

  她就在松森山脈的岩區,她的脈息已經不穩。

  「你叫嚷的本事,我已經領教過了。不迷暈你,怎麼帶你上路?」

  「你……」

  他截住她的話,問:「我救了你的命,你怎麼不謝謝我?」

  醉菊狠狠盯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咬牙切齒地吼道:「你這個混蛋!天殺的!該死的!你為什麼害我?你又為什麼救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力竭聲嘶罵了小半個時辰,氣喘吁吁,腿傷又開始叫囂似的疼,只得停下來,擁著被子伏在床上喘氣。

  那番麓臉皮倒不知是什麼做的,不管罵得多難聽,只是站在那裡不在乎地聽著。見醉菊聽了下來,便問:「你罵夠了?」

  「還沒有!」醉菊悲憤哪裡是罵得盡的,霍然抬頭,又磨牙道:「你這個卑鄙小人,六十歲沒牙吃雞蛋的畜生……」

  她向來伶牙俐齒,竟將四國裡罵人的話都順水拈來用上了。

  番麓聽著聽著,臉上居然漸漸帶了笑,環起手來靠在牆邊瞅她。醉菊更恨,深吸了一口氣,罵得更大聲。

  番麓笑吟吟聽了一會,猛然收了笑容,沉下臉道:「夠了,你再多罵一句,我就扯了你的被子。」

  「你……」醉菊一滯,居然真的停了下來。

  她倒不怕死,但此刻棉被底下的身子光溜溜的,如果被他扯開棉被看個精光,那是連死了也沒面目見人的,普天下的女人沒幾個不怕這種威脅。

  番麓見她這樣,不由又邪氣地笑起來。

  醉菊沉默了一會,似乎軟了一些,冷冷道:「我不稀罕你救命,你還是殺了我吧。」怒氣一去,哀怨都上了心頭,縮在被窩裡,別過頭去。

  想起娉婷在山上這麼半個月,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眼淚不禁湧眶而出。

  心裡又存著一些盼頭,想著這個壞人既然以為自己就是白娉婷,那麼松森山脈上害娉婷的人就會少了一批。說不定老天可憐,給娉婷一條活路。

  想到這個,恨不得插翼飛到松森山脈那去看看。可她這個樣子,怎麼能走?

  這個秘密更是不能告訴這個惡人的。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兩腮。

  番麓見她縮成一團,在床上顯得更為嬌小,肩膀不斷抖動,看來是在哭泣,也不在意。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端了一盤飯菜進來。

  「吃點東西。」

  醉菊哪裡有食欲,又恨得番麓要死,咬著牙不作聲。

  番麓見她不動,知道她想什麼,冷冷道:「我不是在求你,是在命令你。乖乖的你就自己吃,要讓我動手,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

  醉菊感覺裡在身上的棉被讓人輕輕扯了一下,嚇得翻身坐起來,緊緊抓著棉被,又驚又怒:「你……你想怎樣?」

  番麓唇角又勾起笑,眼神卻異常兇狠:「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來,路上每天還要喂你米湯,不知費了多少功夫。你真打定主意求死,不如讓我先討回一些便宜來。」

  醉菊見他伸手過來,連忙往床裡縮,滿眼懼意。

  番麓卻只是存心嚇唬她,伸出的手半途就縮了回去,環手在胸,仍舊懶洋洋地靠著牆,朝放在床邊的飯菜揚揚下巴:「給我吃乾淨了。」

  醉菊黑白分明的眼珠裡攙了血絲,狠狠地瞪著他,見他似乎又要動手,才不甘不願地端起碗來,小口小口地扒飯。

  她在雪山上飽受饑餓,被迷昏後一直只灌米湯,心頭雖然哀切怨憤,但吃了一兩口,整肚子的腸子都呼喚起來,不禁越吃越香。

  最後不但將一碗白飯吃個乾淨,連兩碟小菜也一點沒剩。

  放下飯碗,一抬頭,才察覺那惡人一直在旁邊審視她的吃相,不由又瞪他一眼。

  她怕番麓真將她的棉被扯走,除了狠狠瞪眼之外,卻是不敢再罵出口的。

  「你總是這樣瞪鎮北王?」番麓忽然問。

  醉菊愣了楞,才想起他仍將自己當成白娉婷。她當然不會向番麓解釋清楚,抿嘴道:「不幹你事。」

  番麓沒再作聲,靜靜打量著醉菊。

  他的視線既無禮又大膽,醉菊縱然裡著被子,也有裡面光溜溜的身子被人窺見的錯覺,忍耐了一會,實在受不了,迎上番麓的視線,惡聲惡氣地問:「你看什麼?」

  番麓不答,又盯著她看了一會,才道:「傳言都說你長得不美,我看倒也不差嘛。」

  醉菊心裡一陣發悸,警惕地看著他,十指將棉被抓得更緊。

  兩人都不說話,空氣變得黏稠起來,讓人難以正常呼吸。

  番麓也不走開,就不言不語地盯著醉菊打量。

  醉菊覺得他的目光比狼還可怕,渾身的毫毛都豎起來了,脊樑上感覺撞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退到床的另一邊,抵著牆壁。

  「這是哪裡?」醉菊開口問。

  番麓扯了扯唇角,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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