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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何俠不就放棄了她嗎?」

  「何俠會後悔的,說不定他已經後悔了。但後悔又有何用?」何肅眯起眼睛,寒光從眸底掠過:「寡人不會讓他輕易得回白娉婷的。」

  飯後,何肅留在殿中處理國務。王后告退。

  轉入角落的邊廊,王后停下腳步,用袖偷偷拭淚。

  王后的乳母呈祥嬤嬤正跟在王后身邊,驚道:「王后這是怎麼了?」

  「大王動心了。」

  「誰?」

  「敬安王府,白娉婷。」

  呈祥嬤嬤一陣沉默。

  大王下令剷除敬安王府,密召何俠和白娉婷入宮之日,曾有嚴旨,敬安王府眾人若有動亂,可立即斬殺,只有一人除外。有一人必須生擒,不得傷害。

  敬安王府,白娉婷。

  洞房花燭,映紅嬌娘雙頰。

  頭上紅巾輕輕飄落,鳳目上挑,一道俊逸身影跳進眼簾。

  四國頂尖的貴族公子,赫赫有名的小敬安王,站在她的面前。

  「公主。」

  「駙馬。」

  低聲交換幾乎細不可聞的一聲,只眼神兒一碰,心已經亂跳個不停。

  何俠解下胸前的紅花綢帶,雙手為耀天公主取下頭頂的鳳冠,感歎地笑道:「想不到何俠四處流離,無人肯予收留,竟有這般幸運,蒙公主垂青。蒼天待我實在不薄。」他一笑即斂,端詳耀天恬靜的面容,柔聲道:「公主若有所思,是否有心事?」

  耀天自失地笑了笑,答道:「我只是在想,若敬安王府不曾遭遇變故,耀天是否還有福氣,能嫁給夫君為妻。」眼波水銀般流轉,停留在床邊的垂幔上,輕歎道:「洞房花燭夜,站在我面前要共此一生的男人文武雙全,英雄蓋世。此情此景美得像夢一樣,真有點生怕這不過是美夢一場。」

  何俠皺眉道:「公主何出此言,難道竟然不相信何俠的一片心意。」

  「哦,我失言了。」耀天公主轉頭,給何俠一個甜美的笑容:「若不相信夫君,我又怎麼會當著臣民的面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何俠星辰般的眸子凝視著耀天,彷佛兩個充滿魔力的深潭,幾乎要將耀天吸到無邊的深處。他在耀天公主面前單膝跪下,深情地握住她一雙柔荑,抬頭道:「公主放心,何俠今生今世,都不會辜負公主。何俠在此對天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公主成為世上最尊貴的女人,我要親手為公主戴上四國之後的鳳冠。」

  耀天公主的眼睛驟然亮起來,喜道:「夫君真有這般遠大的志向?」

  何俠朗聲長笑:「人生苦短,不創一番大業,怎麼對得起養育我的爹娘?」

  耀天公主聽他笑聲中充滿自信,豪邁過人,心中暗喜,柔聲問:「夫君躊躇滿志,想必心裡已經有了統一四國的大計。」

  何俠止住笑聲,思索一會,答道:「第一件要做的事,當然是讓我今生的勁敵不能再為東林王族效力。」

  耀天公主管理朝政多時,對各國權貴了若指掌,立即插口道:「楚北捷已經歸隱山林,不問政務,但如果東林出現危機,他必然會再度出山。夫君有什麼辦法,可以割斷楚北捷和東林王族用血脈聯結的關係?」

  何俠暗贊此女聰明,竟對四國情況如此瞭解,讚賞地看她一眼,攬著她柳枝般的細腰扶她起來,一同遙望窗外明月。

  「在一種情況下,楚北捷會和東林王族永遠決裂,即使東林王族出現危急,楚北捷也會袖手旁觀。」

  耀天公主蹙眉想了半天,搖頭道:「我實在想不出來,在什麼情況下,楚北捷才會離棄他的家族?」聰慧美目看向何俠,詢問答案。

  何俠英俊的臉上浮現一絲猶豫,看著天上明月,怔了半晌,似乎才想起還未回答耀天公主的問題,長長吐出一口氣,沉聲道:「那就是,東林王族使楚北捷永遠失去他最心愛的女人。」

  「楚北捷最心愛的女人?」

  「她叫……」何俠雙唇如有千金重,勉強開啟,吐出熟悉的名字:「……白娉婷。」

  耀天公主一驚,驀然抿唇。

  娉婷,白娉婷。

  敬安王府真正的大總管,何俠最親密的侍女。

  傳聞中,東林與歸樂五年不侵協約的締造者的白娉婷。

  傳聞中,毒害東林兩位幼年王子,拯救北漠于危難的白娉婷。

  傳聞中,正被楚北捷含恨囚禁的白娉婷。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孤芳不自賞3 第一章

  白娉婷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這個問題連楚北捷也回答不了。

  他在床上坐起上身,轉頭,目光下移。

  清晨的陽光並不燦爛,被困在烏雲中的光線艱難逃出一絲,落在她散開的青絲上。毫無防備的熟睡臉龐上,他看見了,她唇邊一絲甜美的笑意。

  美夢麼?

  楚北捷情不自禁,低頭靠近。

  他對她不好,他知道的。

  西廂中共對了八個月,他夜夜強索,纏綿銷魂之際,竟一次也沒有對她好過。

  為何她仍有甜夢?楚北捷不懂。

  他靠得更近一點,想將她唇邊的笑意看得更仔細些,鼻子噴出的氣息使她軟軟的發梢微微顫動。

  濃密的睫毛輕輕動了動,楚北捷驀然退開,下床。

  娉婷睜開眼睛,只看見楚北捷轉身的背影。她立起上身,輕聲道:「王爺醒了?」

  背影,永遠只有背影。

  昨夜的恩愛是過眼雲煙,夢醒後,連一絲也不剩。

  她看著楚北捷如往日般不發一言地離去,挺直的背影,不變的鐵石心腸。

  八個月,已經到了下雪的季節,而春,卻仍在很遠的地方。

  「姑娘醒了?」貼身伺候的紅薔端著裝了熱水的銅盆跨進屋子,將銅益擺在桌上,搓著手道:「今天真冷,天還沒亮,雪毛毛就飄下來了。雖不是大雪,可真冷得夠嗆。趁水熱,姑娘快點梳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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