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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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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公子送來千金難求的鳳桐古琴,可是希望我用此琴彈奏一曲給公子聽?」 「不錯。」 娉婷垂首沉吟,坐在琴前,起指一挑。 清幽琴聲,越簾而來,如山泉出於岩石,潺潺順山勢而下,悠遠動人。 四周俱靜,仿佛人人都屏住呼吸。 琴聲漸漸從悠揚轉為急促,又慢慢滲入甜蜜的溫柔,到最後,以一個高亢顫音結束此曲。 一曲既罷,娉婷道:「琴聲隨風而逝,一現即沒。一曲之後,公子可會再求一曲?」 楚北捷欣然道:「小姐實在善解人意,定南確實想再求一曲。」 「公子贈琴之禮,我方才那一曲已經還了。」娉婷聲音忽然轉冷,淡淡道:「彈琴原是小事,但彈給一個連姓名都要隱瞞的人聽,卻不是滋味。」 楚北捷微微一愕,拱手問:「小姐何以猜測我用了假名?」 「公子不要問我是如何猜出來的。」娉婷知道自己果然算計多了,臉上勾起一抹狡黠笑意,問道:「公子只要告訴我,我有沒有猜對?」 楚北捷眼睛一亮,炯炯有神望向簾子。他只道花府小姐是個琴技無雙的佳人,如今看來,竟是蘭心蕙質,舉世難求。沉聲回答:「小姐厲害,冬定南是我的化名,不料竟被小姐一眼看穿。」 「公子為何用假名?」 楚北捷與娉婷隔簾相對,只覺裡面的女子聰明伶俐,和她說話,竟有種臨陣對敵的刺激感,當即收起傾慕佳人的謙遜心理,淡淡一笑,反擊道:「那小姐為何要垂簾見客?」 「見面很重要嗎?」 「那名字很重要嗎?」 「公子怎能這樣相比?公子為曲而來,有求于我,自然應該誠心誠意,報上真名。」 楚北捷坐在茶几旁,嘗了一口微涼的茶,反問:「小姐難道無所求?」 「哦?」娉婷皺眉:「我求什麼?」 「小姐求的,自然是一名知音。」低沉的笑聲,從喉中逸出。 娉婷暗叫此人難纏,但又不得不承認他有一種自信的魅力,竟讓別人認為他傲氣得合情合理。 芳心撲撲跳了跳,不由站起來湊到簾前偷偷向外望去。 楚北捷正大大方方坐著,顧盼生輝,一副我知道你正偷看的樣子。娉婷的目光在那宛如蒼天親自打造的俊美線條上盤旋片刻,落到楚北捷腰間佩戴的玉珮上。 簾後的窈窕身影立即微微一震。 玉珮光華流溢,一看就知道是上品,更引人注意的是,上面竟有東林王家標記。 他定是東林王族中人。 娉婷忽然眼睛一亮。流落東林已經數月,花府閉塞,一點敬安王府的消息都不知道,為何不趁這個機會,向這位看來頗有勢力的「冬定南」打探一下? 想到這裡,娉婷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層狡詐。 「公子既是知音,對方才一曲可有感想?」 「感想?」楚北捷凝視垂簾,嘴角忽然上揚,露出一個傲氣的笑容,緩聲道:「方才一曲如仙鶴穿雲高亢,又如雄鷹俯瞰大地,可見小姐對天下萬物懷有無限興趣,不是屈於閨閣之輩,豪情壯志,竟更勝男兒。」 娉婷嬌軀劇震。 沒想到這冬定南如此厲害,竟真的一曲間看破自己的本性。警鐘高響之時,不由有對外面這風度翩翩的男子生出一絲敬佩。 娉婷歎道:「公子確實厲害,可惜我身不由己,無法像男人一樣闖蕩天下。外面的世界,一定很大很美。」 這話說中所有被命運束縛的女子的心事,一直在旁聽他們交談的花小姐忙點頭表示同意。 娉婷歎息片刻,又問:「聽說……東林之側,有一個歸樂國,風景異常美麗,人人愛唱歌謠?」 「不錯。歸樂國崇山峻嶺甚多,國人愛好歌舞,但歸樂國最寶貴的,確實數之不盡的銅礦。歸樂國一年所產的銅,是東林三年的數量。」談起歸樂,楚北捷的興致立即被挑起來了。他多年的心思都花在歸樂國上,幾乎每天都對著歸樂的全國地圖殫精竭慮,當下不假思索,竟與娉婷說起歸樂的礦藏來。 「怪不得都說歸樂富庶,原來它有這麼多的銅礦。」 「富庶雖是富庶,但國富卻造就了目中無人的民俗,包括大王在內的王公貴族,不會居安思危,只知暗中爭鬥。」 楚北捷一針見血,把歸樂政局最大的弊端指了出來。 娉婷不由感歎。 敬安王府原本就在歸樂朝局中舉足輕重,娉婷從小在那裡長大,所見所聞不比常人,對朝廷種種明爭暗鬥了若指掌。 若非大王對敬安王府心生忌憚,暗中加害,赫赫揚名百年的敬安王府又怎會一夜成了火海? 今日聽這「敵人」若無其事把歸樂的死穴說出口,娉婷怎能不歎,輕按琴面,又問:「難道歸樂國中,就沒有顧全大局的王公大臣嗎?」 「有,敬安王爺是歸樂重臣,多年來掌管兵權,為歸樂肅亂党,清邊患。」楚北捷平和溫雅的笑容透出一絲欣然:「但敬安王府,也因為兵權過大,犯了歸樂新王的忌諱,已在一夜之中被蕩平。」 「啊!」垂簾對面傳來驚訝的嬌聲:「公子不是說敬安王府的人是好人嗎?那歸樂的大王,也太糊塗了。」 楚北捷挺腰坐直,顯出俯瞰天下的雄心,淺淺笑道:「敬安王府雖然對歸樂忠心耿耿,但對我東林卻是心腹大患。如今敬安王府一去,歸樂再無猛將。我大王睿智英明,要收復區區歸樂易如反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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