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妃子血 | 上頁 下頁


  「我不會再追問你了。」西日昌一手將祖母綠捏成齏粉,面無表情,「若知道你那麼痛苦,我絕不會這樣逼你。」

  剛才抱頭的動作使我受傷的手腕再次崩裂,嫣紅鮮血在繃帶上染出一片片血花。西日昌仔細將綁帶拆了,為我重新上藥,裹上新的繃帶。他一邊動作一邊道:「我剛才用的是羅玄門最深奧的綠光斷魂,我師曾說只有意志最堅定的人才能不被催眠,但反抗是有代價的。你忍了過去,我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不過將你逼瘋而已。」

  「我已經瘋了!西日昌,聽一句瘋子的勸告,有些秘密只能帶去閻羅殿。」我的頭還在疼,但綠光時間裡發現的一切我都清楚記得。

  聽我直呼他名,西日昌面色絲毫不改。我伸出手摸了一把他的臉,溫熱的是個真人。這人端是了得,借灌酒麻痹我的警戒,而後突然行使催眠,一計套著一計,把我耍著玩。我放下了手,武力上我不是他的對手,陰謀上更不是。他卻握住了我的手,按在他的臉頰上。

  「我記下了。」他無限溫柔地擁我入懷,卻令我心寒,那是一種陰嗖嗖帶著死亡氣息的滅絕之寒。

  臨川河上的第二日清晨,我安靜地躺在床榻上,等著那一縷陽光穿越窗格,照到我的臉上。我等著再過一炷香時間,西日昌再來給我下禁忌。

  一個晚上的時間,我衝破了八道禁忌中的兩道,對於羅玄門的奇術,我束手無策。一隻麻雀從窗前飛過,我啞然失笑。自以為離開傾城苑離開李雍後,就可以大鵬展翅的想法多麼可笑。也許是我倒楣,一出道就碰上了西日昌這樣的人物,但不可否認,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說到底,我不夠強。

  「在笑什麼?」西日昌一身白衣,飄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在想,也許我做個姬人,接客接到二十歲再走出傾城苑才是正確的。」再多給我六年時間,我就能達到融會貫通,將所學心法臻至最高階。

  西日昌一怔,過了片刻後,悠悠道:「你不在乎貞節。」

  在絕對的武力面前,貞節有什麼用?連性命都保不住了。但這話我不會對西日昌說,所以我沉吟道:「不,我在乎。」

  西日昌手一抬,掌心中多了一枚晶瑩的藥丸。

  「這是九花六蟲丹,服下。」

  我捏起藥丸,慢慢放入口中,甜的外衣,咬碎,苦辣的內裡。

  「有這麼吃藥的嗎?」西日昌好笑起來。

  我細細地嚼完,問:「今天不給我下禁忌嗎?」

  西日昌坐在我床邊,彎下身問:「你不問我九花六蟲丹的效用嗎?」

  我歎了口氣,九花六蟲丹不正是西日昌的寫照嗎?俊美無雙的外表,更勝毒蠍的心腸。

  西日昌一手拂過我的額發,柔聲道:「九花六蟲丹能儘快恢復你的手傷,還能提升你的抗毒性。」

  提升抗毒性?一般提升抗毒的藥物本身都是毒藥。

  「什麼時候服解藥?」我問。

  西日昌眯眼道:「回大杲我的府邸。」那只手已下滑到我的鎖骨,而我也沒打算隱瞞衝破的兩道禁忌,「我衝破了兩道禁忌。」

  「哦。」他沒意外,反而贊許地道,「能沖兩道也不易。不過接下來你不用沖了,我不打算再給你下禁忌。」

  有九花六蟲丹自然不必再下禁忌,但滿嘴苦澀的我還必須得說:「多謝王爺。」

  西日昌收回了手,起身道:「梳洗後到船甲上來。」

  我走到船甲上的時候,他背負雙手,一襲白衣飄然出塵。前行中的官船,風景如畫的兩岸景色,都不如西日昌的風采。可惜,那只是他的皮相。我走到他身旁,侍衛躬身後退。

  「姝姝。」他輕聲喚,「身為一個修武者,面對比你更強大的對手,你會怎麼辦?」

  這說的不就是我與他嗎?我沉吟道:「殺死他!不惜一切。」

  「不投降嗎?」

  「都是死,不如拼個玉碎瓦全,魚死網破。」

  西日昌微笑道:「很好,你很快就會看到一場惡戰。」

  我一愣。

  西日昌轉面道:「我回大杲的一路上不會平靜。那晚的刺客只是開始,真正的高手在等我疲憊,等我的精衛流露倦意,他們就會動手。」

  我馬上意識到他不給我下禁忌而令我服毒的用意:我已被納入他武力的一部分。

  「慶倖的是他們還不知道我的底細,姝姝,我只講給你一個人聽。」他一手將我攬入懷,細聲在我耳畔道,「我不知道奸細是誰。」

  我微微詫異,難怪他回國路上有人行刺,原來是奸細出賣了他的回程路線。

  西日昌的柔聲細語吹暖了我的脖根,也動搖了我的心,「既然我教了你匿氣之法,你就算是我的弟子,就讓為師教你真正厲害的——這世上最厲害的不是武力,而是陰謀。」

  我正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他卻打住了,攜我手回了船艙。

  用完早膳後,他命我自行修煉。禁忌已除的我,雖然手傷還在,但已不影響修煉。我想也不想就開始修煉匿氣之術,回大杲的一路要迅速提升修為那顯然不可能,倒不如學些玄門奇術也許有奇效。最好西日昌和暗中的對手兩敗俱傷,我可借助奇術收穫漁人之利,再擒住西日昌逼討解藥,解了毒後閹了他。可惜我也清楚這概率不高,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臨川河上的行程一共有七天,到了第五天,每日輪值的侍衛們有了疲態。從京都開始,他們每人每日只休息四個時辰,而刺客的出現,使他們的警戒完全被調動出來。即便西日昌沒有下增加輪值的任務,侍衛們的心弦卻不敢放鬆。連我這個嫩頭也看出來了,對方正是借刺客來消磨西日昌侍衛的耐性。

  臨川河上第七天,西日昌依然從容,像往常一樣,一清早到我床前喚醒其實早醒的我,然後並肩佇立甲板眺望遠景。但早膳過後,他卻留下了我。

  「姝姝,過了臨川就到邊境了。過境再殺我,意義就大減了。你說我該不該為了大杲獻身呢?一旦本王死于西秦境內,大杲將獲得難以想像的好處。」

  我靜靜地望著他,西日昌確實很優秀,至少換了我是他,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連這樣的念頭都不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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