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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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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抬眸望著蕭胤,她不太清楚蕭胤此時是否還沒有恢復記憶,可是他是那樣驕傲之人,竟然以一國之尊的身份到天牢中去救她,那是多麼沉重的情意。可是,她現在真的是不能再讓他付出了。 「我確實有事要做。而且,我決意離開他時,就已經想好了,這一世,我打算孑然終生,不會再沉浸在情情愛愛之中了,那樣太傷神,一個人縱情江湖多麼瀟灑。」花著雨淺笑著說道,不管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不管他是否恢復了記憶,她都應該讓她對他這個人徹底死心。 蕭胤聞言,臉色霎時蒼白,低頭無語,紫眸中光芒頓時黯淡下來,一如沉寂的黑夜。船艙內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丹泓見狀輕聲說道:「將軍,難道,你要去煙都,是要襄助侯爺嗎?」 花著雨搖搖頭,「有些事情,我總是要弄明白的。」她從籐椅上站起身來,目光輕柔地掃過蕭胤和丹泓的臉,低聲道,「我今夜之所以來渡口,是要看著你們離開的。南朝如今烽煙將起,你們還是速回北朝吧。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好的,丹泓,你就不要掛念了。」 花著雨說完,朝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蕭胤道:「你們一路順風。」言罷,她轉身出了船艙。 丹泓素知她的性子,知悉攔也攔不住,只得淚眼朦朧地將她送到了船艙口,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小心行事。蕭胤也沒有阻攔她,或許,他比丹泓更清楚她倔強的性子。 渡船拋錨,即將開行,花著雨縱身一躍,跳到了岸邊。 入夜已久,月上中天。 夜風拂動水中殘月,幾點星芒隨波聚攏,又隨著大船的行走而散開。江上水流洶湧,就如同花著雨此時的心情,起伏洶湧。 丹泓站在甲板上,一直朝著花著雨戀戀不捨地揮手。 大船漸漸遠去,一直到看不見時,花著雨方看見蕭胤披著大氅從船艙中走了出來,他凝立在甲板上,朝著她這裡默默凝視著。灼熱的目光,穿透寒冷的夜霧,直直地凝結在她身上,好似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醉仙坊二樓的那間小巧玲瓏的雅室內,姬鳳離靜靜坐在嵌著紅玉的梨木束腰桌前,桌上放著的杯子是他最為喜愛的「雪玉杯」,色白如玉,質薄如紙。 酒水因杯淺而不留底,那清幽剔透的色澤似乎在引人執杯一飲而盡。可是姬鳳離卻握著雪玉杯,遲遲都沒有飲下去。 自從昨夜她走後,他便徑直來到了這裡,從深夜一直待到了正午,他一直枯坐在此,一動也沒有動。昨夜和蕭胤一番決鬥,讓他內力極是受損,兼之昨夜一夜未眠,他臉色極是疲憊。 樓下的大廳內,絲竹聲聲,歌聲悠揚,極是喧鬧。 這裡是他以前收集情報的地方,自從做了攝政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裡了。可是今夜,他忽然想來,因為他忽然害怕起那個深宮的幽靜來。因為他會覺得寂寞,覺得絕望,覺得幽冷。 可是到了這裡,他發現,縱然再是喧鬧,他還是感覺到寂寞感覺到絕望感覺到幽冷。 他握著杯子慘然一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與他而言,這個世上,只有兩個地方,有她的地方和沒有她的地方。 沒有她的地方,無論是哪裡,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雅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姬鳳離不慌不忙地抬頭,望著進來的女子,臉色微微一凝,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溫婉身著一襲飄逸的白裙,笑得溫柔婉約,「我聽父親說,今晨你因病沒有上朝,擔心你的身子,想要前去探望,才知悉你根本不在宮中,我就猜著,你可能是到這裡來了。」 「找我有事嗎?」姬鳳離淡淡問道,執起手中酒杯,正要一飲而盡。 溫婉忽然伸手,覆住了杯口,輕輕搖頭道:「飲酒傷身,你身子不好,還是不要飲了,我給你烹茶。」 姬鳳離微微苦笑,飲酒傷身,換茶水就行。可是傷了心,卻是換什麼呢? 溫婉漫步出去,不一會兒親自提了銅壺過來,兩個姬鳳離的侍衛尾隨其後,抬進來一個紅泥小爐來。溫婉將銅壺放到爐子上,不一會兒,銅壺中的水開始響動。溫婉將紫砂茶具一一擺在幾案上,過水溫了茶具,用長勺舀出適量茶末置入茶具中。待到銅壺中的水終於煮沸,她將銅壺提下來將沸水注入到一個瓷瓶中,然後再將瓷瓶中的水注入到茶具中至九分滿,然後吸去茶末,再泡。整個過程,溫婉做得極是專注,動作行雲流水,極是流暢優雅。 「這水是七分新雪三分清露,王爺嘗嘗。」溫婉柔聲說道。最後停手時,她雙手捧著送入到姬鳳離面前。 姬鳳離接過清茶,清聲說道:「滿屋已盡是茶香四溢,不用嘗也知是好茶。」他端起茶盞,慢慢品了一口。 §第160章 姬鳳離淡淡一笑,清聲說道:「滿屋已盡是茶香四溢,不用嘗也知是好茶。」他端起茶盞,慢慢品了一口。 水氣氤氳中,他俊美的臉看上去有些朦朧,垂下睫毛,低聲問道:「婉兒今日來尋本王,當是有事吧?有話但說無妨。」 溫婉垂眸良久,方緩緩說道:「沒什麼事,只是來看看王爺。」 姬鳳離將茶盞慢慢放下,鳳眸一眯,緩緩說道:「是太傅讓你來勸我登基的吧?」 溫婉輕輕笑了笑,抬眸道:「什麼也瞞不過王爺,不過婉兒並不打算勸,婉兒知王爺自有主張。」 姬鳳離微微眯起眼,十指交疊,優雅從容地淺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回去告訴太傅,本王不日便登基,要他不要再上摺子了。」 溫婉正在倒茶,聞言手微微一顫,茶水盡數倒在了桌上。她根本沒想到姬鳳離終於同意登基了,眸心閃過一絲喜悅,放下茶壺笑吟吟地說道:「王爺終於肯登基了,這是南朝百姓之福。」 姬鳳離看著溫婉喜悅的笑臉,心中暗暗歎息一聲,他自然知悉她在喜悅什麼。當初他母后謝皇后曾經對溫太傅承諾,他登基後,便要封溫婉為後。他原本並不知曉這件事,直到前些日子溫太傅拿出了母后的懿旨。他明白母后當時的苦衷,也明白母后這麼做是為了他好。倘若他沒有愛上寶兒,或許他真的會遵從母后的旨意,可他此生已經愛了,他再不會要別的任何女子了。 儘管有些話,他已經不止一次對溫婉說過了,但還是要再重複一次。 「婉兒,你應該嫁一個真心待你之人。」他不動聲色地說道。 溫婉臉上剛剛綻開的笑容,慢慢僵住了,她淒聲說道:「婉兒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麼。」她伸手端起茶盞,氤氳的水氣模糊了她臉上那抹失落之色。 姬鳳離的目光緩緩從她臉上掃過,緩緩說道:「你明白的!」看似平淡的語氣裡揉入了淡淡的絕然。 溫婉放下茶盞,臉上仍然掛著僵硬的笑容,唇緊緊抿著,睫毛不斷輕顫,粉臉透著幾分蒼白,「王爺,婉兒先告退了,王爺要保重身體。」她盈盈施禮,慢慢地退了出去。 為何會這樣,那個女子都已經走了,他還是不死心!不過,只要他同意登基就好,以那個女子的不貞之身,是不可能做皇帝之妃的,更勿論一國之後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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