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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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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得,當日在康王府,第一次聽到姬鳳離吹奏這首《弱水》時的情景。 那一夜,夜色如墨,華燈旖旎,碧水湖畔,一人一笛,人笛合一。 他就站在一叢海棠花前,靜靜而立,淺淺綿綿的笛音,好似從天際吹來的縹緲的風,將塵世中的一切浮華幻麗敷貼。 那時而婉轉,時而清澈,時而纏綿的笛音,在燈火迷離的夜色之中氤氳著如夢如幻的纏綿婉轉。 她何曾想過,昔日恨到骨髓裡的人,會成為她最愛的人。 她的心隨著外面的笛音起起落落。 不知何時,笛聲戛然而止,靜夜之中,只余雨聲淅淅瀝瀝。 花著雨的心弦好似崩斷了一般,她起身拉開了門。 雨聲似乎比方才大了,雨絲夾雜著夜風,撲到她身上,冰涼。 燭火透過大開的門,照亮了外面的額夜色。 姬鳳離蜷縮著靠在樹幹上,好似在極其痛苦地顫抖。她方才給他的那把傘落在他身側,被夜風吹得滴溜溜打轉。 花著雨心中猶若被重錘擊過,一陣驚惶,她提裙疾奔向他。 「鳳離,你這是怎麼了?」她吃驚地俯身問道,她伸指撫上他的臉頰,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在指尖,濕漉漉的冰冷。 「寶兒,我好冷!」姬鳳離低低說道,抱著肩頭瑟瑟發抖。 花著雨心底生出一陣揪心的痛,她攬住他的腰,將他從地上扶起來,攙扶著他慢慢向屋內走去。將他安置在床榻上,回身關住門,將淒風冷雨全部阻隔在外。 到了屋內,借著明亮的燭火,花著雨才發現,姬鳳離的臉上毫無血色,就連唇色都蒼白至極。 「這深更半夜的不回去睡覺,在外面淋什麼雨?」她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卻感覺到他的手抖得愈發厲害,冰涼的厲害。 花著雨察覺到不對,他怎麼可能因為淋雨而冷成這樣,她摸了摸他的額頭,並不燙。可是他,卻渾身顫抖著,好似忍受著痛楚。 「你發病了?」她初進宮時,姬鳳離奇經八脈受損,在昏迷中也曾經因為痛楚而難受的戰慄。上一次發病,便是她照顧他的。知道了病因,她心中微微一松。從櫃子裡取出幹絨布,將他濕漉漉的頭髮擦乾。再將他身上濕漉漉的外袍剝了下來,仍在地面上。 姬鳳離好似冷得失去了意識,闔著眼睛,只知道瑟瑟發抖。她從櫃子裡拿出一件男式外袍,這還是她上次出宮時,從成衣店隨意買來的。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鬼使神差就買了一件男衫。她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動手。 「冷……冷……」姬鳳離喃喃低語著,修眉痛苦地攏在一起。 花著雨的心瞬間也好似糾在了一起,她伸指,顫抖著撫上他冰冷的身子,沒有功夫去解他衣衫的盤口,她閉上眼睛,運內力,將他身上衣衫花開。 月白色內衫頓時好似花開般從他身上散落。她飛速地將乾淨的內衫披到她身上,他卻趁勢伸出雙臂,一把將花著雨緊緊摟在懷裡。 「鳳離,鳳離,你怎麼樣,好點沒有?」花著雨焦急地喊著,他卻不肯撒手,就好似抱到了火爐一般。 冰涼的唇忽然貼在她的唇上,似乎要從她口中汲取溫暖一般,急切地吻她。明明是冰涼的唇,卻讓她感覺到像洶湧熾烈的火。 她小心翼翼地推他,他倏然放開她的身子,躺在床榻上,痛苦地哆嗦著。她沖上去將他抱在懷裡,他身上冰冷的寒氣好似能透過衣衫滲入到她的肌膚裡。 她的心有些慌了,起身就想出去叫御醫,姬鳳離卻低喃著說道:「酒……酒……」 花著雨猛然想起,上次御醫就是讓他喝了些酒暖身子的。他取了一壺酒過來,倒在酒盞中,捏住他的下巴,將酒灌入到他口中。姬鳳離卻連連咳嗽幾聲,方喝下去的酒全部吐了出來。 花著雨只得灌了一大口酒,含在口中,俯身吻到他唇上。上一次在宣州她是哺藥,這一次是哺酒。 只是,這一次姬鳳離可不像上次那麼乖,每次都趁勢吻住她,到最後,她也不清楚,這酒到底是喝到他口裡了,還是喝到她口中了。總之,她感覺到了輕微的醉意,眼前好似有無數個花朵在夜色中鋪陳。 「你還冷不冷?」她放下酒壺,上床保住了姬鳳離,身子緊緊貼住他的身子,想要將他的身子暖熱。 姬鳳離翻身壓在她身上,呼吸漸漸轉為急促,微微眯起的眼看入到花著雨的雙眸,各種情緒在其中翻滾,好似困獸,欲解脫而不得其法,聲音裡夾雜著一絲痛楚。 「寶兒,嫁給我吧?」他問。 「好!」她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是因為喝了些酒有些朦朧的醉意,而是她真的願意嫁給他。 「寶兒,你說的,是真的?不許反悔……因為,我會當真!」話音一落,唇就已經落了下來,席捲了她的氣息,激烈的吻好似洶湧的浪濤,吞噬著她,淹沒著她…… 花香和酒香彌漫的屋內,氣氛乍然變了。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嚴絲合縫的沒有一絲空隙,好似他們天生就是一個人,是上蒼可以將他們分開,而如今,他們終於找回了彼此。 他霸住她的呼吸,令她的意識于狂亂間完全失控。她被他吻得唇紅了,臉紅了,身子竟然漸漸滾燙起來,又陌生的情愫和渴望洶湧而起。身上的衣衫已經不知何時被除去,她感覺到一絲涼意,伸臂更緊地摟緊他。他的身子,已經不再那麼冰冷,漸漸有了溫度。 「寶兒,我要你!」他微微喘息著低語,低頭看她,鳳眸深處黑得灼人,卻又彷佛有火在激烈燃燒。世間縱有千般風情,萬種芳華,可是能讓他動心的,卻只有她一個。弱水三千,他只取她這一瓢飲。 花著雨心中一陣恍惚,她不明白事情怎麼發展到這地步的,他只是冷,而她只想溫暖他。而如今,他說他要她。 那純然男子的健碩體魄一寸一寸緊緊熨帖著她,漆黑如墨的深眸專注她鎖住她,如刀劍般淩厲的氣勢全然籠罩著她,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心中升起一陣戰慄和膽怯。她想起了那一次,心頭更有些不安。 花著雨長久的沉默,讓姬鳳離眸中的閃過一絲黯淡。 「鳳離,我……」她方開口,他的吻就落了下來,「寶兒,不要拒絕我,不要!」他低喃著說道。 「嗯」花著雨低低答應道。 姬鳳離伸手,衣衫在他指下層層散開,如同迎風綻放的蓮瓣,他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的如玉雪膚上。 他已蓄謀已久,因此做起來駕輕就熟,根本容不得她反抗。 吻所到之處,在她瑩白的肌膚上綻開一朵朵花。當她整個人也被他吻得慢慢放鬆,也如同一朵花般緩緩綻放時,她醇厚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說道:「寶兒,我愛你。」 下一瞬,她感覺自己被打破了,然後又感覺自己被填滿了,最後又感覺被重塑了。因為她不再是她,他也不再是他,他們兩個人已經徹底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從此,永不分離。 耳畔,是他的聲音,在喚著她的名字,一聲連著一聲,低啞的,疼惜的,渴切的…… 窗外淒風冷雨,屋內紅綃帳暖。 這一夜,她在激情的纏綿中忘記了所有的痛楚,所有的不快。 這一夜,她的世界只有一個人的存在,這個人是姬鳳離。 …… 清脆的鳥鳴聲將花著雨從睡夢中喚醒,她睜開眼睛,窗外的天空一片湛藍,雨早已停了。日光透過窗紗,暖暖灑在帳上,讓她的心也跟著亮了起來。 她想要起身,只覺得換身酸痛,忍不住又躺了回去。昨夜的一幕幕,瞬間風馳電掣般從腦中湧過,玉臉頓時羞紅,她竟然和他纏綿了一夜。 原來,愛一個人,莫過於身與心的交付,如同水乳交融,如此自然,如此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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