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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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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嗎? 是他! 他沒死! 這一瞬,姬鳳離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悸動,山崩地裂他也不會這麼鎮定,滄海變桑田他也不會如此緊張,甚至於世間萬物全部毀滅,他也不會這麼驚詫! 這一瞬,腦中空白,沒有任何思緒,被雷轟也不過如此。 這一瞬,他只覺得轉換星移,如莊周夢蝶,分不清自己在那裡。 寬袖中,修長的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想要握緊,抖得厲害,想要鬆開,抖得厲害,放在腿上。連著腿一起抖,放在桌案上連著桌一起抖。 整顆心,前一瞬,還如同冬日裡結冰的河面,下一瞬,就成為盛夏被瀑布衝擊的河流,滿河水面崩裂瓦解,翻湧出踹急得浪。 是夢嗎? 「納蘭,你掐我一下!」泰山壓頂崩於前也不變色的姬鳳離顫抖著問身側的納蘭雪。 納蘭雪卻根本就沒有聽到姬鳳離的話,直直望著前方,手中端著的茶盞傾了都不知曉。 姬鳳離只得自己伸手,在手腕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再掐一下,很疼! 似乎不是夢。 腦中短暫的空白過後,所有的震驚疑問驚詫甚至狂喜,都一團亂麻地突然塞到了他心中,他什麼也不會想,什麼也不會說,腦中只是反反復複顛來倒去兩個字:「寶兒……寶兒……寶兒……」 一聲聲呼喚,化作狂濤巨浪一般的狂呼,向著他潮水般漫上來。 他覺得周身世界是虛空的,只有她是清晰的,心中充塞著無法形容的那種歡喜,就好象幾萬萬年前,女媧也是這樣遇到伏羲的。寶兒還活著,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沖上前去將他摟在懷裡,吻他愛他抱他憐他…… 事實上,他已經準備那麼做了。可是,他剛從席案前站起身來,身畔的納蘭雪好似猛然醒悟一般一把將他按在座椅上,緩緩說道:「小王子,你要去哪裡?」接著俯身湊近他耳畔,低低道:「別忘了你現在在哪裡,而且,他怎麼忽然成了女子?她又是誰?又要做什麼?」 寶兒,女子! 姬鳳離直到此刻,才清醒了些。 是啊,他……她,究竟是誰? 他強忍著心頭彭湃的衝動,抬眸看她。金色面具在燈光下華光流溢,露在面具外面的下頜曲線精緻優雅,一雙墨染的鳳眸,翻湧著洶湧的情緒,似光凜冽,似火在燃。 大殿中央那個昔日披著戰袍在疆場馳騁的寶統領,身著杏黃宦官服飾的寶公公,脫下了戰袍和宦衣,著流紅色燙金雲紗舞裙,梳流雲髻,簪鳳頭釵,淡掃峨眉,輕點朱唇,薄施胭脂,腰肢那樣纖細,前胸那樣高聳,的的確確是女子,不折不扣的女子。 …… 「怎麼,寶公公看上本相了?巴巴地游到本相面前?本相可是沒有斷袖之癖,不過……既然寶公公這麼美豔,又這麼費盡心思地魅惑本相,那本相再拒絕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既然如此,本相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好了。」 她回首婉然一笑,將他的紈衣紈褲也抱在懷裡,眯眼笑道:「相爺,您就慢慢洗吧,雜家先走一步了,這衣衫雜家暫時先借一借!還有啊,相爺啊,雜家可不是斷袖,就算是斷袖,也不會看上你的。你這身材還不夠威猛!」 …… 「原來,這世間真有斷袖!看來,要你心甘情願跟著本相,還真不容易,」 她抬眸嬌媚一笑,「我也知道太子殿下不成器,但是也的確對太子殿下舊情難忘,不過,所幸本公公陷得不深,還沒有癡情到陪著他共赴黃泉。如今既然左相對我有意,我本就是斷袖,倒不介意和左相也斷斷。」 …… 「幹,幹什麼?贖清倌做什麼?」 「爺我要開葷!」 …… 「我喜歡她!錦色!」軍營中,大雪飄飛,她冷冷說道。 「為什麼?」他不甘地問。 她抬眸朝著他冷然笑道:「我早說過,我不是斷袖!」 …… 「爺我來搶親!」 「姬鳳離,希望你讓四兒跟我離開!」她冷然說道。 「為什麼?」他低低開口,向前跨了一步。 她勾唇冷笑道:「姬鳳離,我早說過,我喜歡她……」 …… 他忍不住強吻了她,她一把將他推開,冷聲說道:「滾開!別讓我噁心!」 …… 「本相今日方知,寶公公原來是男—女—通—吃!」 她回眸笑道:「相爺今日方知,也太過遲鈍了!」 …… 她揚起頭,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得意至極的笑意,「不錯,雜家確實認識左相的未婚夫人,而這掛墜,也確實在左相的未婚夫人身上見過。」 …… 「姬鳳離,你也會有今日?真是大快人心啊!」她忽然猛力一扯,便將他從石塌上跌了下去。 …… 「寶兒,我去了。如果真有來生,你知道我最想做什麼嗎?」他低低地問。 「做什麼?」她問。 「我寧願祈求閻王,讓我下一世投胎做一個女子。寶兒,我不要再和你同為男子了。」 ……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幕,都好似畫面一般,在腦中紛遝閃過。這一幕幕,便是他從一個不折不扣的男子,彎成了斷袖的過程。 而那個罪魁禍首,卻原來是女子。原來,他並非斷袖,只因為她是女子,他才被她一點點地吸引。可是,她竟然瞞了他這麼久,眼睜睜看著他在斷袖的路上糾結,掙扎,直至沉淪!這樣還不夠,最後還重重一擊,將他性命也奪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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