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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相爺,我們何必聽老皇帝的旨意,我們直接帶兵……」銅手上前兩步說道。姬鳳離聞言,一記冷冽的眼風掃來,銅手即刻噤聲不語。

  唐玉沉吟道:「相爺,若是只帶將領,不帶兵進就,是不是危險!」

  藍冰淡淡說道:「不會吧,現在兵權還在我們手中,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姬鳳離負手而起,漫步走到帳篷外,目光極其深涼地望向遠方,淡淡說道:「備馬!」

  「相爺,四兒也跟著去」錦色從一側的帳篷內急匆匆走過來,揚聲說道。

  姬鳳離眉心微擰,回道朝她淡淡一笑,「不行,你先留在這裡。待入宮覲見太上皇後,本相派人來接你的!」

  「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錦色不放心地走近,伸手拉了拉姬鳳離披風的束帶。

  姬鳳離溫雅地笑了笑,待衛牽了馬過來,他翻身上馬。

  禹都城郊外,離水上,架起一座長橋,此橋是離水之上七橋中最大最高最寬的拱橋,連接兩岸大片梅林。

  一大早,虹橋之上,便遍佈了漫天的旌旗和華蓋,文武百官在皇甫無雙的帶領下,迎接凱旋而歸的左相姬鳳離和眾位將領。

  花著雨凝立在皇甫無雙身側,她身著一裘朱紅色宦衣,寬袍玉帶,身姿挺拔,俊美絕倫。

  今日的天色極其晴朗,萬里無雲,兩岸梅海紅梅怒放,暗香被風輕輕吹送。遙遙地,拱橋之上,十幾騎馬兒飛快奔馳而來。當先一人,正是左相姬鳳離,他一裘雲紋白衣,外罩雪色輕裳,修拔身姿被冬日暖陽籠上一層淡淡金光,他策馬不徐不疾而來,背後是無垠的湛藍天色和燦爛如火的梅海。

  花著雨的目光在姬鳳離的身上遙遙忘了一眼,便游離到了身後的梅林之中。

  梅花如火,開得正是燦爛,似乎能將人的眼睛灼傷。

  皇甫無雙在華蓋下張望片刻,看到那十幾騎越行越近,便負手從華蓋下走了出來,一眾官員也尾隨著皇甫無雙按照品級緩緩前行。

  姬鳳離策馬到了近前,看到眾人迎來,從馬上翻身下來,優雅前行。

  皇甫無雙微笑著迎了上去,姬鳳離目光凝了凝,頓住腳步,朝著皇甫無雙施禮道:「臣姬鳳離叩見殿下。」

  皇甫無雙的太子之位早關進內懲院時,便已經被廢除。眼下,他既非太子,是以,眾臣只是稱呼他殿下,而非太子殿下。

  皇甫無雙俯身將姬鳳離攙起,黑白分明的瞳眸笑得彎彎的,「左相大人不必多禮,左相大人此番大敗北軍,保我山河,護我百姓,真乃國之棟樑。」

  姬鳳離淡淡笑道:「殿下言重,臣不過任監國一職,王煜王大將軍勞苦功高,只是他不放心北軍,現在留在北疆鎮守。」

  皇甫無雙笑了笑,「如此甚好!」

  姬鳳離目光灼灼地凝視著皇甫無雙,忽挑了挑眉,神色黯然道:「臣聽聞聖上身體欠佳,不知聖上患了何病?」

  皇甫無雙輕輕歎息一聲,「傷弟自小身子便弱,此番病情來勢很猛,隨待的宮女和太監也俱都感染了此病,御醫至此還說不清為何病!」

  姬鳳離眉頭微凝,「即是如此,就該讓民間醫者來看一看,說不定倒可醫好。」

  「左相所言極是!」皇甫無雙微笑道。文武百官齊齊上前向姬鳳離道賀,姬鳳離頷首微笑著應答,眸光不經意間深涼淡漠地從花著雨身上輕輕掃過,便隨著皇甫無雙和眾臣一道沿著長橋漫步而下。

  姬鳳離先到宮中探望了太上皇炎帝,原要去探望康帝皇甫無傷,被炎帝和皇甫無雙婉拒,遂不再強求。

  當夜,宮中設宴慶賀凱旋而歸的將士。這一場慶功夜宴,聲勢很是宏大。

  康寧宮內,燈光迷離,玉壺光轉,絲竹聲聲,流光溢彩。大殿內百官雲集,案席上瓊漿玉液,百味珍肴。

  大殿正中,鎏金龍椅在琉璃宮內的照耀下,耀眼而奪目,龍椅上端坐著,赫然是多日不見的炎帝。自從那一夜在青江行宮被人熊所傷後,他便臥病在禢,再不理朝政,甚至將帝位傳給了皇甫無傷。炎帝的面容比之以前削瘦了很多,面容肅穆地凝視著舞池中的霓裳羽衣,以往犀利的目光此時有些沉冷如霜。

  炎帝身側坐著一個紅衣女子,是炎帝之前的嬪妃,封號劉嬪,康帝登基後,她便是太妃。但,看年紀也不到三十多歲,正是如花似玉般的年紀,好容貌嬌美,笑容嫵媚,不斷殷勤地為炎帝斟酒,巧笑嫣然地在炎帝耳畔說著話。

  花著雨侍立在皇甫無雙身側,側首悄悄打量了一番炎帝,原本,炎帝便是神色肅穆,極其嚴苛之人,如今病中,更是不苟言笑了。就算是姬鳳離大勝回朝,他的臉上也不見絲毫喜色。

  皇甫無雙代炎帝宣讀完褒獎北征將士的頌詞,再對姬鳳離和一眾將領進行了一番封賞。所有將士都晉升三級,更是賞賜了姬鳳離黃金千兩,明珠千斛。

  姬鳳離和一眾將領謝恩領賞後,宴便正式開始。

  大殿正中的紅毯上,歌舞宮奴踩著縹緲的樂音粉墨登場,霓裳羽衣,翩然起舞。纖腰搖曳,環佩叮噹,雲袖翩躚間富貴似錦,繁華如夢。

  絲竹聲聲,舞姿翩翩。

  花著雨的心卻飄到了浴血戰場上,這繁華,這富貴,卻是將士們用血換來的。

  一番觥斛交錯,姬鳳離忽站起身來,舉杯道:「太上皇前段日子身體染恙,如今看來並無大礙,這實乃天下萬民之福,太上皇又為微臣等設這麼隆重的宴會,微臣感激不盡,謹以此杯酒恭祝殿下福壽延年。」

  花著雨聞言朝姬鳳離望去,只見他著一身官服,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向著炎帝舉杯。

  炎帝身側的劉太妃微笑著在炎帝耳畔正說著什麼,炎帝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姬鳳離的話,良久才微微點了點頭,端起面前的杯子,面無表情地一飲而盡,冷然道:「愛卿此番平北有功,實乃國之柱石,孤乏了,眾臣自可慢慢享用。」

  劉太妃微笑著將炎帝扶起來,攙扶著炎帝向宮外退去。

  眾臣起身跪拜,恭送炎帝太上皇。

  殿內一番威世韶華,花著雨心中卻一片惆悵哀涼。

  「小寶兒怎麼了?」皇甫無雙似注意到花著雨的不快,側首低聲問道。

  花著雨垂首笑了笑,俯身低語道:「殿上,奴才胸口有些悶,想出去走一起。」

  皇甫無雙眉頭一凝,極是擔憂地問道:「別是病了,不然待會兒酒宴散後,宣御醫過來看看!」

  花著雨躬身道:「殿下,不用了,奴才出去走一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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