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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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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姬鳳離截斷了他的話頭,修眉凝了凝,再問道,「若是違反此軍令的人,恰好有軍功在身呢?」 王煜心中頓時一松,方才他嚇了一跳,還以為姬鳳離有斬花著雨之意呢。如此看來,並沒有,他刻意將懲罰說的儘量輕:「那看立得功如何打,如果,對於戰事的大捷有決定性的軍功,那便最多打三十軍棍!」 花著雨聽著姬鳳離和王煜的話,唇角慢慢浮起一絲冷笑,她向前跨了一步,直視著姬鳳離:「末將今日有違軍令,且誤傷了幾名自己的弟兄,還害得姬夫人差點喪命,就連溫小姐也因此受傷,生死不明。未將肯定王將軍軍法處置。」 §第109章 此番大戰,花著雨確實立功不小,若非她帶著虎嘯營潛入到北朝後方,這一戰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大勝。但是,花著雨也確實違反了軍規,因為她的不聽從號令,導致了整個陣法不能完全發揮作用,讓蕭胤又將溫婉劫走了,還使北軍大多數兵士安然撒退了。 花著雨做過將軍,自然知曉戰場上違反了軍規是多麼嚴重的過錯,要罰她,她一點怨言也無。只是,由姬鳳離親自提出來,她心中隱約有些不平。 眾將領也清楚花著雨犯了軍規,但是,誰都不願去提。卻沒想到,相爺卻突然提了出來。 「相爺,寶統領此番立得大功,這三十軍棍,不如讓本統領代罰吧!」一個統領上前幾步跪下說道。 「讓我等代罰吧!」另一個統領也上前一步說道。 這兩人都是上次大戰和花著雨在戰場上同生共死,不忍看花著雨受罰。 「莫非,寶統領就受不住這三十軍棍?」姬鳳離冷聲說道,帳中氣氛原本就極是肅穆,頓時又更加冷凝了起來。 花著雨清聲說道:「你們不用這樣,三十軍棍我還是受得起的!」她趨前一步,冷聲道,「請將軍下軍令吧!」 王煜猶豫不決地皺了皺眉,朝著姬鳳離看了兩眼,緩緩道:「相爺,還是您來下令吧!」 姬鳳離低首凝視著花著雨,一雙黑眸如水似墨,深不見底,俊臉上如罩了一層寒霜。帳內空氣沉如凝滯,過了好久,他才緩緩吐出三個字:「寶統領!」 「在!」花著雨抱拳單膝跪著,聲音淡漠而平靜。 「寶統領無視軍令,擾亂軍心,本應以軍觀處置。但念在他帶領虎嘯營深入敵後,襲擊了北軍軍營,和我軍前後夾擊,立了大功。所以,大懲可免,但小戒難逃。」姬鳳離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言罷,他沉吟了一下,方說道,「三十軍棍暫時先記下,但是,要綁其示眾兩日,以儆效尤。」 她終究是沒有逃過懲罰!但眼下這個懲罰已經是所有懲罰中最輕的了,對一個男予而言,真的不算什麼。但是,她畢竟是女子,雖說這比打三十軍棍要輕很多,但是,還是今她有些難堪。 「末將甘願受罰!」花著雨斂眸淡淡說道。 姬鳳離拂袖站起身來,緩緩走到花著雨面前,深邃的目光從她臉上淡淡飄過,再凝注列王煜身上,負手快步走了出去。 王煜和其他的將領都微微松了一口氣,那兩個要代花著雨受罰的統領快步走到花著雨面前,笑道:「終於免了那三十軍棍了,方才相爺的樣子可是嚇壞我等了。」 王煜輕輕咳了一聲,冷喝道:「還不依令行刑!」立刻便有兩個兵士走過來,將花著雨帶了出去,綁在了中軍帳外的木樁上。 花著雨昨夜一路馬不停蹄從東燕繞道北朝,後來又同北朝大戰一場,方才又在錦色帳篷外站了好久,兼之她身上還有多處傷口,被鄰上木樁後便感覺全身酸楚疼痛,苦不堪言。此時,花著雨倒是慶倖沒有被打三十軍棍,她如今這樣子,還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那三十軍棍。更慶倖如今不是夏日,否則被這樣曬在日頭下,只怕她的命就要喪於此處了。 花著雨被綁在這裡,時不時都虎嘯營的兵士陪她。這些日子,花著雨在戰場上身先士卒,戮力殺敵,又帶領著虎嘯營習練陣法,在戰場上又拼死護著自己的部下,那些兵士早已對花著雨極是欽佩。雖然,對於她今日違反軍規,有些不理解,但是,還是對花著雨極是敬重的。 花著雨剛從戰場上下來,又在錦色帳篷外待了好久,沒有用午膳,不一會兒便感覺有些口乾舌燥,腹中饑俄。虎嘯營一個校尉悄悄過來給她遞了些水,但是,花著雨只喝了幾口就沒敢再喝,如今她是被綁著的,萬一喝多了如廁可不方便得。 這日天本不算晴,到了午後,北風開始呼呼刮了起來。 花著雨忽然感覺到額上有些濕濕涼涼,抬首朝空中望去,只見層雲密佈的空中,一片白茫茫的,原來,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起先,是那種細細的小雪粒,一粒一粒,砸在臉上,因為太小,被臉上的溫度融化,化為一片濕潤。漸漸地,雪粒越飄越大,慢慢幻化成一片片六角雪花,如一只只玉蝶,在空中飄舞著。她揚起面龐,任憑風夾雪片飄在身上,落在臉上,心底豫處,涼得砌骨。 塞北的第一場雪,不期而至。 她的發上,身上,不一會兒,便覆了一層薄薄的白雪。低頭望去,四處一片白茫茫地再看不見地面。冷意,隨著寒風,一絲絲沁入到身體裡,花著雨忍不住冷得抖了起來,牙齒也格格打顫。她只得運起真氣,才忍住寒意入侵。 有虎嘯營的兵士拿了雨布搭在花著雨身上,進去求王煜放了花著雨。王煜本也不願罰花著雨,可是如今軍令巳下,卻不好再收回了。 烈風雪片簌簌吹上臉頰,冷、累、困,就連身上的傷口也來湊趣,疼得厲害。 花著雨冷冷眯眼,便要運真氣將身上純索掙開。反正已經違了一次軍規,再違一次又如何,她可不想凍死在這裡。 正欲使力,身前一陣腳步輕響,她眯眼望去,一雙黑色官靴慢慢出現在視野之內。一步一步,慢慢走近,終於到了她面前十步遠,駐足而立。 「相爺來做什麼?莫非是來看末將是如何被凍死的?」姬鳳離就好似一齊猛藥,冷、累、因、疼,一瞬間似乎全都消失,身體內似乎充斥了無窮的鬥意。 她勾唇想要扯出一抹燦爛的微笑,不知是臉龐被凍得僵住了,還是怎麼的,竟然笑不出來。只是抬起沾滿了霜花的睫毛,淡漠地凝視著姬鳳離。 他披著一件深色雪氅,長身玉立在雪中。他並不答話,只是淡淡地定定地看著她,眸深似海,含著她看不懂的情愫。那種目光,冷麗的令人幾乎窒息,讓人失了魂丟了魂猶不自知。 花著雨心中一凜,劃過一絲莫名的慌亂和茫然,在他的目光透視下有些手足無槽。 他一言不發地從袖中掏出來那把素扇,刷地展開,朝著花著雨扔了過來。 花著雨心中大驚,姬鳳離要做什麼?難道要殺她? 素扇在空中飛旋而過,蕩起的疾風將雪花激的隨著疾風盤旋著飛旋著,煞是美麗。身上捆綁的繩索瞬時一私,已經被素扇頂端的尖利扇骨挑斷。 姬鳳離收扇在手,忽然解開開身上雪氅,隨手一扔,雪氅精准地罩在了花著雨的身上。 狐皮做的雪氅,尚帶著姬鳳離的體溫,極是溫暖地包裹住她。 這種溫暖,就像是她夢裡尋了好久的溫情,令人忍不住想要依戀。 可是,花著雨卻淡淡一笑,笑意從唇角蔓延到眉角眼梢,看上去燦爛至極,卻也冰冷至極。 姬鳳離這樣一言不發地解車捆綁她的繩索,又拋給他這件雪氅,這算什麼意思?施捨? 「你可以回帳篷了!」他冷冷拋下一句話,轉身欲走。 「你的東西,我不需要!」花著雨伸手一揚,雪氅蕩起一股疾風,飛旋著落到了雪中。 姬鳳離有回身,駐足靜靜站在她面前不遠處。 天地一片靜好,白茫茫的世界,雪花悄然墜落。 他靜默! 她也靜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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