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二九三


  「京中奇怪的人麼……」孟扶搖眼波流轉,嫣然一笑,她眼神一瞬間華彩流溢,比霞光更豔幾分,軒轅旻看呆了眼,突然道:「皇后,我好像從未看見你真面目……」

  「你還是不要認識我的好!」孟扶搖手指一彈,勁風飛射逼得軒轅旻放開狼爪,眼角突然掠到前方林子裡閃過一隻鹿,那鹿通體純白,竟是少見的白鹿。

  問九鼎逐白鹿,九州英傑,梟雄所向!

  呼哨聲連連響起,四面八方都有人追了過去,孟扶搖也來了興致,一翻身躍上馬,低笑:「我要!」

  她一蹬馬腹,長發揚起,白馬如箭一般長馳而出,煙塵如線瞬間消失在軒轅旻眼前。

  軒轅旻注視著她輕捷矯捷的白色背影消失在密林裡,揮手命令護衛跟上,自己抱著肩,捧著心,神往的望著那個方向喃喃道:「如果哪天她真以朕的皇后身份和朕說『我要……』,該多麼的美啊……」

  身後,暗魅突然無聲無息的走了過來,冷冷答:

  「找死!」

  ***

  孟扶搖急速馳騁,揚鞭策馬,她騎術極精,早已將侍衛遠遠拋下。

  冬月的風如天神舞動巨幡,卷起三千塵埃如雪,疾馳中她的髮髻被疾風打亂,她乾脆一伸手解了發帶,長髮呼的揚起,一匹黑錦般展開,孟扶搖哈哈笑著,迎著割面寒風,在四面無人的山林中飛馬長奔,覺得真他媽的痛快!

  最近這段時間在那勞什子的皇宮裡玩宮心計,爾虞我詐陰謀詭計雖然她天生我才,但是玩久了也覺得膩,何況她不喜歡那四面宮牆,不喜歡永遠都在笑心裡卻在恨著的那群女人,人生可以有無數個活法,為什麼偏要裝模作樣的活?

  想想看,把她這只鷹關在籠子裡,是多麼的摧殘啊!

  母老鷹放風了,眼睛金光閃閃,尋覓著那只白鹿,哎,捉到了,剝了皮送人,做個漂亮的鹿皮袖筒子。

  送誰?不告訴你。

  眼角捕捉到雪光一閃,那只鹿像一道閃電般從深翠不凋的常青樹木中掠過,一道極其美麗的跨越身姿,孟扶搖甚至能看見它頭上那副梅枝般淡紅的角。

  孟扶搖立即抬手。

  取弓!搭箭!上弦!開弓!

  「嗡!」

  利箭割破空氣,因為極快極疾,甚至帶動空氣都似乎在微微扭曲,只刹那便穿越叢林,直奔白鹿雙眼!

  穿眼,不傷皮。

  「咻!」

  叢林之後,不知道哪個方向突然也射出一柄箭,那箭竟然後發先至,生生撞開她那兇猛的一箭,然後離奇的半空中方向一掉……穿入白鹿雙眼。

  孟扶搖鼻子都氣歪了。

  搶劫啊?

  那鹿重傷,不知怎的卻未死,淒厲的叫一聲,抬腿狂奔,速度比先前更快了幾倍。

  剛才那方向一陣樹葉撥動之聲,那人似也追了出去,孟扶搖被激起好勝之心,厲叱一聲一拍馬,白馬撒蹄潑辣辣追了上去。

  深綠淺綠的叢林之中,白光如練,後面追著兩道一黑一白的旋風,林木掩映間,孟扶搖只隱約看得見前面那人是一批匹黑馬,卻看不清馬上人身形。

  兩人逐鹿,越追越遠,直到追出叢林邊緣,那裡一座小山拔地而起。

  白鹿奔到山巔,終於力竭!長嘶而亡。

  前面那騎突然停下,馬上騎士衣袖飄飄,手指一招,白鹿身子如被線牽緩緩飛起,落入他手中。

  夕陽如血,青山隱隱,一線彩霞抹上黛青長天,斑嫻七彩光豔如脂,打上他背影,那身影修長挺直,側面線條精緻優雅,衣袂悄飛氣度翩然,如隱在金光之中的九天神祗。

  孟扶搖久久凝視那背影,手指緊緊摳住了韁繩。

  那人微笑著,轉過身來。

  軒轅皇嗣 第十一章 傾城之禮

  那人轉回身來,遙遙回望她,晚霞如許,在蒼翠山林之巔剪出他挺秀算貴的剪影。

  孟扶搖立即開始渾身瘙癢——她摸頭髮摸衣服摸眉毛做盡小動作……

  那人撥馬走近,含笑看她一不自在就會做小動作的習慣,輕輕掂了掂掌心白鹿,笑道:「中原之鹿,唯皇后有權逐之。」雙手一舉,做將白鹿雙手奉上狀。

  孟扶搖頭皮一炸,立即從雞凍狀態中迅速回歸本位,想起面前這位有毒,而且八成挾怨而來,自己如果不想被人攻城掠地直取中軍主帥的話,速速撤退是正經。

  「中原之鹿,宜入釜鼎共烹之。」孟扶搖諂笑,開始後退,「煩請太子剝皮,區區去找柴來。」

  她腳底抹油就想溜,對面那人抬抬手,一陣樹枝斷裂聲響,她身後立即唰唰落下無數斷枝,飛快堆了一層,將她退路擋得死死。

  「柴在此處,不勞皇后娘娘移步。」該人笑得淡定尊貴,一擺手,「您請隨意揀選。」

  孟扶搖唏噓:「此柴粗如豬腰,高似大象,完全可以拿去做承明殿抱廈之梁,拿來烤鹿著實可惜了的。」

  「能為皇后娘娘親手所撿,親自點燃,烤得白鹿入娘娘之腹,此木三生有幸,勝於為宮廷殿梁。」長孫無極正色答:「無論如何,撿了的總比扔了的好。」

  「……」

  雙關!某人又玩雙關,誰被扔了?明明是他扔了她好不好?為毛每次惡人先告狀的都是他?為毛每次怨婦狀的都是他?為毛每次和他小別重逢心虛的那個都是她?

  孟扶搖憤怒,叉腰,仰頭,憤然長嘯:「我!!!」

  長孫無極含笑看她,眼眸溫潤如玉。

  「——去撿柴……」

  孟扶搖灰溜溜的跳下馬,還沒彎身,眼前突然一暗,下一瞬已經被納入久別的溫暖的懷抱中。

  那人氣息還是那般異香隱隱,卻又似乎濃郁了些,香氣中又帶了點如雪似玉的涼,像一塊久沉冰海之底的龍涎香,不動聲色的華貴沁人,而他的懷抱卻又是熱的,如三春暖陽,一室明亮的黃。

  孟扶搖歎息一聲,扒住了他的肩,靜靜靠在他肩上,默默不語。

  聽得他道:「你什麼時候可以乖一點?」

  孟扶搖恬不知恥的答:「我什麼時候都很乖。」

  長孫無極無奈的笑了笑,輕輕抵著她額頭,突然又覺得觸感不真實,一伸手便扒了她面具,才滿意的抵額磨蹭。

  他的額抵在她的額,彼此都感覺到對方肌膚的細膩滑潤,絲緞般觸感直入心底,長長的睫毛掃過眉梢,癢癢的讓人想笑,卻又不想驚破這一刻難得的溫馨和寧靜,兩人各自都閉了眼,靜默不動,只聽得隱約鼻息相聞,或是冬日黃昏的風從林梢掠過,將遠處尋找孟扶搖的喧鬧之聲帶來,或是更遠處,哪裡的歸巢的倦鳥,啞啞而歡喜的叫著,叫亮這晚霞的豔光。

  良久孟扶搖閉著眼,把了把他的肩骨,埋怨的道:「這小身板怎麼搞的,好像又薄了?你師傅餓你飯了嗎?」

  「何止餓飯呢?」長孫無極輕笑,「還罰跪,還挨打……」

  「真的?」孟扶搖霍然睜眼,眼神驚惶。

  「騙你呢,你真是越活越笨。」長孫無極指尖在她張開的唇上輕輕刷過,無限戀棧的流連,「你看我像是會被罰跪的人嗎?」

  「也是哦。」孟扶搖舒一口氣,笑起來,真是的,這人撒謊不打草稿的,害她白白心跳,也不想想,像他這麼狡猾腹黑又天縱英才的,哪家師尊不捧在掌心裡呵護著指望他發揚光大本門,怎麼可能捨得動他一根指頭。

  她瞪長孫無極,「騙我!咒你下載文件永遠只到百分之九十九!」

  長孫無極微笑,也不問她的怪話什麼意思,只輕輕撫摸她,揉亂她本來就散開的發。

  孟扶搖也只象徵性瞪一下,總覺得他眼神裡有些東西有點怪異,卻又說不清為什麼,有點悶悶的,突然覺得袖子裡某東西在拼命拱,這才想起黑兔子版元寶大人。

  呃……堅決不能給長孫無極看見元寶大人現在的模樣!

  讓寵物的原主人看見寵物被摧殘那是不道德的!

  孟扶搖將元寶大人塞啊塞,元寶大人在袖子裡拱啊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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