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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孟扶搖毫不猶豫的掠了過去,飛快的繞牆一周,已經點倒了守衛的侍衛,一騰身跨入院子,如一瓣落葉,輕輕飄入院中。

  院中寂寂無聲,初冬的夜起了淡淡霧氣,將樓臺亭閣都籠罩其中,牆面上泛起冰清的露珠,觸手潮濕而晶瑩。

  月色細如柳葉,光影蒙昧,孟扶搖就是那月影中更淡的一抹,迅速抹過了廣闊的庭院,一轉眼已經站在了西廂房之前。

  那點剛才明滅的燈火,突然滅了。

  孟扶搖心頭一緊,立刻調動全身的意識去感知四周發生的一切,卻什麼都沒有,懷中那只「危險感應雷達探測器」也在呼呼大睡,一切看來很正常。

  可是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正常就是不正常。

  換成謹慎些的江湖人,大抵此刻便要好生思考,甚至掉頭便走,然而孟大王這種生物,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怕,不知道什麼叫半途而廢,就像現在,她聽見那廂房內若斷若續的細細呼吸,心癢難熬,不去看上一眼,絕不罷休。

  她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一間普通的宮殿,空空如也,迎面就是四堵牆。

  孟扶搖眼光搜索一圈,在一面牆上一處書畫上摸了摸,果然,其中一面牆緩緩移開。

  切……好沒創意的機關。

  牆面拉開,露出幾級臺階,延伸向朦朧的黑暗中。

  孟扶搖怡然不懼的拾階而上,走不了幾步,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座白紗梅花屏的屏風。

  屏風後,一盞青燈照耀下,隱隱約約似有白衣人影,雙手分開高高的吊著,屏風擋住那人的下半身,只隱約看見衣衫不整,血跡零落,被摻金絲牛筋繩索吊起的手腕腕骨細瘦精緻,滑落的衣袖下傷痕累累。

  那人似已昏迷,半偏著頭,長長烏髮垂下,擋住了面容。

  孟扶搖震了震。

  是宗越嗎?

  那夜小洞偷聽,對方是曾說過要動大刑讓宗越招認在各國建立的地下勢力,軒轅晟對宗越動刑了?

  孟扶搖眼底冷光一閃,怒氣已經騰騰的竄上來。

  不過她依舊沒有立即沖上去——今晚太順利,順利得有點詭異,軒轅晟不像是只有這點手段的人,他抓到宗越,也不太可能僅僅就這樣的防備佈置,雖說這侍衛機關確實已經足夠阻擋一般的武林高手,但是對她這種級別的一流高手,已經不具有任何的阻力,宗越交遊廣闊施恩無數,軒轅晟怎麼可能一點都不防備頂級高手的援救?

  她默然佇立,遙遙看著屏風那頭,鮮血殷殷高高吊起的男子……如果這是宗越,埋伏也許就在從現在到他身前的路上。

  此路不過數十步,平坦光滑一覽無餘,那屏風看起來簡簡單單,材質半透明,連內含機關的可能性都沒有。

  正因為如此,孟扶搖卻差點被這個「沒有可疑」給打倒。

  以她行走各國血火歷劫的實戰經歷,實在沒辦法相信這一路上沒有機關。

  時間在她慢慢沉思,想出無數個設想再一再推翻中流過,月影漸漸西斜,上方殿室的霧氣緩緩浸入,在暗室中漂游迤邐,高吊著的男子一動不動氣若遊絲,孟扶搖抬頭從暗室的天窗上看看天色,終於一咬牙。

  不管它!沖了!便即有什麼機關,憑自己還怕?

  她飛身而起,掠出。

  只是這掠出的一刻。

  對面突然一聲異響,隨即在那男子身後,突然機簧軋軋一響,隨即一道烏光飛射,直直射向男子後心!

  男子被吊著無法躲閃,匕首刹那無聲沒入後心,血光飛濺,男子身子一僵,大力的抽搐著,無限疼痛的仰起頭。

  他烏髮披面,咬在雪白的齒間,咽喉裡發出垂死的申吟。

  半空中孟扶搖身子猛地一震!

  她掠起的那一霎,已將那匕首飛射的一幕看得清晰,也看見了飛濺的鮮血,頓時腦中「嗡」的一聲,似突然有千萬柄巨錘重重錘下,錘散了她的冷靜和謹慎,錘出一片驚悚的慌亂。

  怎麼會這樣?

  她觸動了哪裡的機關?

  明明她只是掠身而起,什麼都沒敢碰,為什麼那個飛刀機關會被啟動?為什麼飛刀不射向她,卻先要射死刑架上的人!

  宗越!

  孟扶搖撲了過去。

  她奔成狂野的旋風黑色的烈電轉瞬千里的雷霆刹那降臨的霹靂,半空中踢破空氣踢碎屏風踢得滿室都是她縱橫的腿影,那腿影還在空中餘影未散,她人已經一閃到了刑架下,惶急之下什麼都已顧不上思考,抬手黑光一閃,金絲牛筋繩嚓嚓齊斷,那個微涼的垂死的軀體已經落入她懷中。

  孟扶搖急急的扶起他軟軟的身子,抬起他的頭去撥他的亂髮,心神大亂的連呼:「宗越……宗越……」

  她的聲音突然凝在了咽喉中。

  隨即她的身子,也突然凝住。

  懷中,烏髮披面滿身鮮血傷痕的白衣男子一雙手,突然如遊魚一般,瞬間遊過她全身,所經之處,穴道全封!

  隨即他抬起頭來,十指纖纖,將亂髮一擦,向孟扶搖輕輕一笑,曼聲道:

  「妾妃軒轅氏接駕來遲,望萬歲恕罪。」

  ……

  孟扶搖崩潰……

  誰曉得大半夜的這兔兒爺會躲在偏宮裡唱戲扮家家玩自虐啊……

  好生悲慘的誤會……

  軒轅旻嬌笑著,抱著他的「孟萬歲」,一臉得色的踏著他的踏腳凳邁下刑架,一邊走一邊順手撥掉了背心裡遇肉便縮的活動匕首,扔掉早早捆在背心的摻了雞血足可以假亂真的血囊,胡亂撕掉那些手工精緻的假傷痕,順手將這些東西都塞在刑架下一個暗屜裡,孟扶搖僵直的往下瞟一眼,發現那裡面有假髮套,假腳,活動繩索,百寶箱,可伸縮的棒子,假手……原來這還是個隱藏在皇宮裡的魔術大師……

  麾術大師兼自虐狂兼頂級戲子看來十分得意自己的成就,抱著孟扶搖一腳踢開一間內室,裡面床榻俱全,十分華貴,最裡面還有一間小間,隱約有蒸騰的熱氣冒出來。

  軒轅大師將孟萬歲溫柔的安置在床上,坐在床邊,托腮盈盈的打量之,他細長明媚的眼睛天生搖光飛蕩,流水春風一般在孟扶搖身上一遍遍撫摸來去,孟扶搖給那目光看得全身發癢,像是無數小蟲在爬啊爬,不禁大怒,用目光警告之:你丫再看,老娘挖你兩個洞!

  可惜一個喜歡唱戲酷愛半夜裝死玩自虐的皇帝大人,是不太可能僅僅被誰的目光嚇倒的,哪怕是孟大王的目光也不成,軒轅旻媚笑著,畫得高高上挑的胭脂桃紅的眼角飛出一個誘感的眼風,湊近孟扶搖,指指內間,道:「萬歲,我們去洗鴛鴦浴好不好?」

  洗你個頭,老子遲早要洗掉你一層皮!

  軒轅旻那句卻根本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他順手就來解孟扶搖扣子,一邊解一邊笑,道:「你身上好奇怪,都軟軟的……咦,這扣子怎麼這麼難解……咦,你肩膀怎麼突然隆出來一塊……」

  他正要去撕孟扶搖衣服,突然停了手,豎起耳朵。

  風裡,有隱約的衣袂帶風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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