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二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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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降了!」 哐啷啷兵器擲地聲響成一片,有人挑起白旗,有人開始逃竄,更多人湧下城去開城門,寇中書痛苦的閉上眼——無堅不摧之天下第一城,終毀於小人之手,而向來以磐都不破神話為榮,並一直以堅守城池著稱的磐都守兵,竟然因區區幾句口舌,終棄武器! 他卻不明白,形勢、名分、親情,大義,本就是攻心四大計。 孟扶搖卻已不理他,含笑偕同長孫無極下階,城門本就在蒼龍軍兇猛的攻勢下搖搖欲墜,數百名守城士兵合力將門打開,深黑的巨門緩緩開啟,拉開那一線明亮的日光,一騎黑馬踏著滿地碎瓊一般的日色,卷塵而來。 正迎上走下最後一層臺階的孟扶搖。 馬上騎士風塵僕僕,卻仍身姿英挺,坐在馬上像一截不彎不折的青松,黑袍翻飛出深紅的赤色花紋,像一團山崖間亮起的火,騰躍于四海蒼茫雲山萬里之間。 他直直迎著孟扶搖,飛馬奔馳毫不停頓,孟扶搖含笑立在最後一層臺階,注視著戰北野黑亮熾烈的目光,等著他招牌式的大笑,等著他對她揮手,說:扶搖,我們終於磐都再見! 結果……戰北野什麼都沒說。 他揚鞭,策馬,箭般飛馳,經過孟扶搖身側竟不停留,在她愕然的眼光中擦身而過,然後,一俯身手一抄,將她撈起! 孟扶搖還沒反應過來,已被戰北野扔上了馬,他單手策韁,另一手卡住孟扶搖的腰,快速自長孫無極身邊飛馳而過,身後護軍呼啦一聲黑毯般卷過,塵煙滾滾直奔城中。 長孫無極立於原地不動,微笑著,在滿地灰塵中輕咳著,看孟扶搖被戰北野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卷走,無聲的搖搖頭,低頭對懷中元寶道:「你看,強盜就是這樣煉成的。」 元寶大人捋捋鬍子,沉思的想: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長孫無極抱著元寶,身子微微後仰,看著那瞬間卷去的煙塵,悠悠道:「我們要以德服人……」 馬上那只倒黴被擄的孟扶搖,被卷出三裡地後才反應過來,頓時大怒,狠狠一個肘拳便搗了過去:「戰北野你他媽的是人不?放我下來!」 這一拳搗得極重,戰北野身子一縮悶哼一聲,手卻沒有放鬆,孟扶搖覺得肘底觸感有異,半偏身一看,他深黑的袍子似乎更黑了些,有一圈深色液體在慢慢擴大,鼻端隱隱嗅到些血腥氣……孟扶搖望天…為毛我總是幹些弄巧成拙無心添亂的事兒呢…… 城中一片紛亂,戰北野的軍隊忙著接收城防佔據烽火臺接收糧庫軍庫武器庫,另有一支軍隊跟隨戰北野直奔皇宮,頭頂上戰北野一聲不吭,只管將孟扶搖緊緊按在懷中,他的披風沉沉罩下來,濃郁的男兒氣息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和硝煙氣息不斷鑽入孟扶搖呼吸,孟扶搖仰起頭,在灰暗的視線裡皺起眉——她發現戰北野身上血腥氣那個濃重程度,八成傷口不少,此時她有很多辦法可以掙脫他,但是無論哪種掙扎方式都有可能撕裂他的傷口,除非點他穴道……孟扶搖歎息,現在哪裡是點他穴道的時辰呢…… 戰北野不是長孫無極,會厚顏無恥的用自身的傷賺取某個明明心很硬偏偏良心又特別容易氾濫的傢伙的讓步,他根本沒有想到孟扶搖此刻的心理歷程,只為懷裡佳人不再惡狠狠地掙扎搗亂揍他而竊喜,一陣狂猛斧馳後,最初城樓下看見長孫無極站在她身側的頹喪憤怒漸漸被發洩,他微露笑意,哎,好像孟扶搖半年不見,終於學會了溫柔?想到這裡歡喜裡又多了幾分鬱悶——她的溫柔,不會是長孫無極那傢伙教出來的吧? 馬身起伏,兩人的軀體在輕輕碰撞,戰北野因為她在懷中而不由自主繃緊了身體,感覺到她的背輕輕碰著他的胸,隔著衣裳竟然也能感覺到那般骨肉停勻的美好身體曲線,感覺到她頸間散亂的發拂起,有一根揚起來,搭在他微微出汗的下巴上,他不願用力扭頭扯斷那根發,微微用牙齒咬了咬,只是一根極細的發而已,他竟然也似從中品嘗到了屬於她的味道——清甜。 他單手控韁,抓緊時機的瞟著,從他的位置,只能看見她的頭頂,她頭髮束結剛被他無意中扯了一半,鬆散發間露出發旋,他悄悄吹開髮絲,數那發旋,一個、兩個、三個……哎,她竟然有三個旋兒,難怪性子倔強如斯,又看見她小而潔白的耳垂,珍珠似的瑩潤兩朵,居然沒有耳洞,他立刻覺得這世上還是沒有耳洞的耳朵最美,要是在輪廓那麼漂亮的耳垂上紮兩個洞,那才叫暴殄天物。 這麼想著,便忍不住想去捏,想知道那瑩潤的感覺是否能一直傳到手底,或者還想往下移移,落在她精緻清瘦的肩,他覺得半年沒見她好像又瘦了些,下弦月似的通透明亮而又輕盈欲折,美是美,但還是壯實點比較好,看著安心……M戰北野的眼光掠過那肩,低低冷哼了聲……長孫無極和宗越既然都在,為什麼沒能保護好她?看來還是自己來比較放心,待得此間事畢乾坤事了,他要給她滿滿的、自由的、再無人可以阻攔的,他的一切。 這麼想著,他有些欣喜的恍惚,卡在孟扶搖腰上的乎輕輕移向她的肩。 只是手那麼一動,讓出了脅下一點位置。 「呼」一聲,一個漂亮的大仰身,黑色輕俏的身影立刻從他肩後翻了出去,穩穩落在他背後,孟扶搖輕快的聲音隨即在他耳後響起,帶著盈盈的笑意和微微的嗔怪:「戰北野,你屬狼的啊?毛手毛腳的小心我砍掉你爪子。」 戰北野漂亮的黑眉皺起,向後掠了她一眼——孟扶搖你懂不懂什麼叫情不自禁? 孟扶搖自然是不懂的,在她看來一切男人對她脖子以下膝蓋以上部位的非經同意的觸摸都算是色狼——包括長孫無極,不過好在她向來不是小裡小氣喜歡緊盯著一件事拼命計較的類型,和戰北野久別重逢讓她也很高興,忍不住附在戰北野耳邊嘰裡咕嚕的彙報她這段時間的戰果,從真武搶魁首到使計入皇營到算計戰北恒到殿前獻策步步掌權到謀害戰南成再到今天所做的一切事情,嘰嘰呱呱的口味橫飛眉飛色舞,當然,她自然很聰明的省去了自己受的那些傷啊攻擊啊鄙視啊什麼的,專揀牛叉的順利的來講,饒是如此,她沒發現,戰北野臉色越聽越黑越聽越難看,到最後幾乎和鍋底差不多。 「我跟你說那個見鬼的戰南成,藏個虎符的地方還那麼奸詐,那右邊獸首裡不知道是什麼見鬼的玩意,哎喲我滴媽呀,眼淚水都是殺人武器,幸虧我滿院紅杏不出牆一樹梨花壓海棠……」 「孟!扶!搖!」 低沉的吼聲將她興致勃勃大吹戰果的語聲打斷,孟扶搖愕然睜大眼晴,看戰北野臉色無比難看的轉過頭來,他眼底冒著爍爍的火,眼睛裡全是血絲,脖子上額頭上青筋全部綻起,神色甚是怕人。 「你昏了!誰要你這麼多事的?那是天煞皇宮裡的護國神獸,是天下最毒的紫魑!它何止是眼淚水有毒,它一根毛落在你身上你都立即會死一萬次!」 孟扶搖眨眨眼晴,對那句「誰要你那麼多事」很有點抵觸情緒,想了想還是決定偉大寬容的理解他,咕噥道:「還不是給我宰了……」 「那是你運氣好!」戰北野又一次惡狠狠打斷她,「天煞當年第一劍手,曾經拿過真武大會魁首之位的薛無邪,就是死在紫魈的爪下!那東西只要抓破你一絲油皮,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你你你你——」他氣得渾身顫抖,差點控韁不穩,「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虎符也好,皇營大權也好,值得你拿命去換?昏聵!」 「他媽的你才昏聵!」大炮筒子立即被點燃,孟扶搖從馬上竄了起來,大怒,「戰北野你這混賬,大半年不見一見面你就又擄又罵吃錯了藥?老子高興去搶軍權,老子高興去奪虎符,關你屁事!」 「關我的事!你的生死安危怎麼會不關我事!」戰北野聲音比她更高,「我寧可自己在城下打上十天半月,用自己的力量攻城奪位,我也不要你這樣為我冒險,孟扶搖!你將你自己置於何地?你又將我堂堂男子置於何地?」 他指著自己鼻子,越說越激動:「我,戰北野,想報仇想當皇帝,到得最後卻要靠……靠一個女人出生入死為我裡應外合打開城門,我有何顏面見天下人,我有何顏面見你?」 「我呸,瞧不起女人?女人咋啦?你不是你媽生的啊?」孟扶搖小宇宙劈裡啪啦冒煙,張牙舞爪就要去撓面前這個大男子主義的混賬東西,「老子比你差哪裡去了?你能做的我為什麼不能做?這天煞萬里疆域都是你打下來的,你怕我搶你什麼功勞?放心,你戰北野永遠牛叉,我孟扶搖永遠多事,放心,我從來都沒認為你要靠我孟扶搖才能打開城門,我只是、我只是……」她突然頓了頓,有點氣息不穩,咬了咬唇才道,「我看夠了那些犧牲!能兵不血刃的解決為什麼不努力?王者之爭一定要血流漂杵?那些爹生娘養和我們一樣貴重的命,為什麼不能少死幾個?」 戰北野怔了一下,他身側一直護衛著兩人,默然聽兩人吵架的黑風騎兵都震了震,所有人都轉過眼來,看著憤怒的、姿勢不雅叉腰的、惡狠狠站在戰北野馬上的少女,半晌再默默轉開頭,用不贊同的目光瞟一眼他們的王。 戰北野第一次,被自己的忠誠部下鄙視了…… 孟扶搖猶自怒火沖天,大力踩戰北野的披風:「媽的,沙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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