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扶搖皇后 | 上頁 下頁 |
二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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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痕接過,卻直接塞在懷裡,孟扶搖紅了紅臉,當沒看見,雲痕看了看榻上已經昏迷的戰南成,道:「不殺?留著夜長夢多。」 「這是我要拜託你的事。」孟扶搖道:「戰南成現在不能殺,我矯詔命文武百官在勤政殿外殿齊聚,要困住有權應急調動軍隊的中書三大臣,三大臣資格老,等急了一定會闖殿,留著戰南成和衛奴,可以取信他們並拖延時辰,這裡拜託你隨機應變,以我的護衛身份守在這裡,如果事情有變,請你殺了戰南成,如果事情成了,最後還是請你……殺了他!」 雲痕震一震,孟扶搖無可奈何的笑,道:「戰北野心軟,殺兄這事他未必做得出,留著戰南成卻又絕對是個毒瘤……讓他做個乾乾淨淨的皇帝吧,弑兄之罪,我替他背!」 她笑,坦坦蕩蕩的笑容:「反正我看來是做定了老周太師第二,天煞『貳臣第一』,哈哈。」 雲痕深深的看著她明朗無畏勇幹衝破並承擔一切的笑容,半晌掉開眼光,道:「好!」 孟扶搖眉開眼笑的看他,遞過從戰南成身上解下的一個臥龍袋,道:「挾天子以令諸侯,丈夫當為也!」又把那酒杯水壺給他,雲痕接過,詫異的問:「戰南成什麼病,怎麼這麼怪異,聽不得水聲見不得光?」 「我也不知道。」孟扶搖聳聳肩,戰北恒臨死前告訴她戰南成的病,她回去後便去問蒙古大夫,蒙古大夫仔細的問過戰南成的神情氣色,甚至連指甲顏色都問過了,搗鼓了幾天給了她一點藥粉,讓她塗在官袍的袖子上去見戰南成,什麼也不用多做,多揮揮袖子就成了,戰南成一般不讓人近身,但她前日金殿獻策的時候,手舞足蹈大揮特揮,估計那倒黴皇帝多少該吸著了,至於戰南成到底什麼病,她只覺得這恐水畏光的模樣,有點像狂犬病,但是卻又不全像,狂犬病可不存在季節性發作,向來是一發就死的,八成是蒙古大夫做的手腳,用這大概屬於神經毒範疇的藥粉,加重戰南成原有症狀,中傷他的中樞神經,使之受刺激痙攣。 唉……可憐的戰南成,被多少牛人同時算計了啊…… 放心的對雲痕一笑,孟扶搖掀開簾幕,對簾幕外聽傻了的那位勤政殿總管太監露齒一笑:「聽得爽不?」 那太監臉色霍然慘白,退後一步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拼命磕頭:「孟統領饒命,孟統領饒命……」 「我殺你幹什麼?」孟扶搖笑著拍拍他的肩,塞了顆藥丸到他嘴裡,「給你吃糖……甜不?吃完了給我傳旨去。」 太監遲疑的接過她的矯詔,手指在不住顫抖,孟扶搖微笑道:「好好傳旨,回來我再賞你糖吃。」她突然神色一冷,森然道:「陛下現在是個什麼樣兒,皇朝現在是個什麼樣兒,你最清楚,該怎麼做,你明白?」 那太監抬起眼,窺一眼黑沉沉的內殿,那裡蔓延著將死者的細微沉重的呼吸,一聲聲寫盡屬於天煞千秋七年的最後的歷史,而更遠的城門之外,年輕勇猛的名將正躍馬馳騁……註定的死亡,註定的終局,誰還會為這樣血色的泯滅,賠上自己的全部未來? 他恭敬彎下腰去。 孟扶搖含笑,伸手一引,「恭喜你,成為烈王殿下的第一批從龍內臣!」 太監的眼晴亮了亮,邁了小碎步出去,孟扶搖微微的冷笑著,太監這種陰人,因為自身淒慘遭遇,最是陰私芶狗,最注重個人利益,威脅鎮服于前,榮耀收買於後,她不怕他翻出天去。 她大步出殿,在宮門外翻身上馬,鐵成和她的護衛們已經趕來兩輛大車,孟扶搖點點頭,往皇營去了,皇營飛虎營統領簡雙金正急得像熱鍋螞蟻,看見她急忙迎上來,道:「大人!可是請來了調兵之令?」 孟扶搖搖頭,皺眉歎氣:「陛下不見人,我沒見著。」 「怎麼會這樣?」簡雙金連連搓著雙手,「對方攻勢猛烈,十萬皇營男兒卻按兵不動,這……這算個什麼!」 「簡統領是在質疑陛下麼?」孟扶搖斜眼睨他,「陛下聖聰,豈是你我可以猜度?」 簡雙金闐然一驚,連忙低下頭去,訕訕道:「屬下不敢……」孟扶搖冷哼一聲,當先回議事廳,簡雙金在她身後跟著,低低道:「大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沒出調令,還可以請中書三大臣以各自三分之一印紐簽章出令……」 中書三大臣的調兵印紐麼?孟扶搖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笑意……姚迅應該已經完成任務了吧?「神手」不用很久,早就發癢了,如今一偷便是個大的,他小子一定很高興,希望三大臣還能留件內褲穿穿…… 她停住腳,看了一眼這個皇營出了名的莽撞衝動直漢子……要殺他容易,只是此時殺他未免打草驚蛇,再說這傢伙挺驍勇善戰的,留給戰北野將來用也好啊……念頭不過刹那一轉,隨即便含笑回身道:「簡統領說的是,磐都被圍,事出緊急,天朝武將當不畏於承擔守城之職,陛下若沒有調令,咱們便去請三大臣,三大臣沒有令,咱們自己拉隊伍上城頭!有什麼罪責,將來我一身擔著便是!」 她說得慷慨激昂氣壯山河,簡雙金聽得熱血沸騰熱淚盈眶,大聲道:「絕不讓統領一人承擔,自有屬下一半!」又慚愧低聲道:「屬下……慚愧……先前險些疑心大人……」 孟扶搖拍拍他的肩,雙眼深沉的望向遠方蒼穹,深情地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天空裡霍然一個雷劈下來,將一棵樹雷得風中淩亂外焦裡嫩…… 簡雙金還在自責,孟扶搖已經雍容的道:「好了,大戰在即,煩請簡統領去各營整頓查看下,另請喚姚劉王蘇四位副統領過來,我有一些細務要和他們商量。」 簡雙金十分高興的匆匆去了,孟扶搖在議事廳等著,半晌四位副統領過來,這幾個都是當初和孟扶搖擲骰子賭牌九玩出來的交情,彼此之間也熟不拘禮,一進門四人便笑道:「不知大人相召,有何吩咐?」 孟扶搖高踞座上,端著杯茶慢飲,輕衣緩帶意態翩然,她揮揮手,議事廳正門霍然關上。 四人剛一怔,孟扶搖又一擺手,她的貼身侍衛送上兩個盤子,一個盤子滿是拇指大的明珠,一個盤子則是一柄匕首。 明珠在昏暗的議事廳內光芒閃耀,奪人眼目,四人都算見過世面的,可也從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這麼大的高品質珍珠,俱都雙目灼灼,被明珠照亮。 孟扶搖滿意的看著他們的反應,淡定的喝茶……這幾個,都是她選拔出來專門結交的、在統領級的擲骰子和玩牌九中活動中,錙銖必較寸錢必爭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有什麼堅毅的心志和堅定地氣節? 她老人家自進皇營就日日搞賭博,那可不是白搞的,送錢收買人心還是小事,借玩牌九猜度心性拉攏可以拉攏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關鍵。 暗室欺心,珍珠如雪,當四人的目光和呼吸都被那渾圓的寶貝壓迫得不穩定的時刻,孟扶搖擱下茶碗,細瓷底撞擊花梨木桌面聲音清脆,驚得四人輕顫抬頭。 「我來送你們一場富貴。」孟扶搖指指珍珠。 眾人露出困惑的喜色,孟扶搖卻又指指那匕首: 「或者,一場殺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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